他枯瘦的手指在寬大的袖袍中死死攥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骨的疼痛和掌心傳來的濡濕感(那是被掐出的血)才勉強壓住那幾乎要掀翻屋頂的咆哮和殺意。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如同幾條扭曲的蚯蚓在皮膚下蠕動。
一旁的黑心老魔更是臉色鐵青,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野獸受傷般的低沉嘶吼。渾濁的老眼里兇光爆射,死死盯著林云,那眼神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寶庫!那是宗門的根基!這小畜生怎么敢!怎么敢如此獅子大開口!
連一直閉目壓制怒火的海悅,此刻也猛地睜開了眼睛,冰冷的眸子里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極度的鄙夷。她看著林云那張理所當然、帶著一絲痞氣的臉,只覺得一股更深的厭惡涌上心頭——貪婪!無恥!趁火打劫!!!
偏殿內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干,窒息般的死寂籠罩著每一個人。那些低著頭的弟子更是嚇得魂飛魄散,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只感覺一股無形的、源自宗主和黑心長老的恐怖威壓如同實質的鉛塊壓在頭頂,讓他們幾欲跪倒。
海天萬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呼哧聲。他死死咬著后槽牙,牙床都滲出血腥味。理智和貪婪在瘋狂拉鋸。
理智在咆哮:不能答應!那是根基!是命脈!給了這小畜生,黑山神宗顏面何存?威嚴掃地!日后如何在北荒立足?
而另一個更加瘋狂、更加灼熱的念頭,卻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纏繞著他的神魂:圣種!攀附圣山!一步登天!只要能抓住這次機會,只要能獻上圣種,得到圣山的青睞,今日付出的一切,都將獲得千百倍的回報!一個寶庫算什么?只要攀上圣山,整個北荒的資源還不是予取予求?黑山神宗將迎來前所未有的輝煌!
這個念頭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熾熱,最終如同燎原的野火,徹底壓倒了理智的掙扎。那代表著宗門千年積累的沉重砝碼,在“圣山”這兩個金光閃閃、足以壓垮一切的大字面前,輕飄飄地失去了重量。
“哈…哈哈…”海天萬喉嚨里擠出幾聲干澀而突兀的笑聲,臉上的肌肉再次以一種扭曲的方式重新堆砌起諂媚的笑容,只是這笑容比哭還難看,眼神深處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瘋狂和肉痛。
“少…少主果然…慧眼如炬!一針見血!”他聲音發顫,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硬擠出來,“我黑山神宗這點微末家底,能入少主的法眼,是…是我等的榮幸!榮幸之至啊!”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把后面的話吼出來:“開!寶庫大門,為軒轅少主敞開!少主您看上什么,盡管…盡管取用!權當是我黑山神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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