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心底里煩躁,總有一種郁悶,就像今日的天氣似的,一直縈繞在胸口,悶悶的,還有點沉。
廊檐下的鸚鵡被收進了房間里,就掛在頭頂,偶爾梳理著身上鮮艷的羽毛。
靜初終于按捺不住,對枕風宿月道:“我想出去一趟。”
宿月想問,被枕風一個眼神制止了。
“這里有我和宿月在,您盡管放心。”
靜初撐著油紙傘,踩著遍地的水,悄悄出了白府。
街上行人稀稀落落。
遠遠的,靜初看到,池宴清還筆直地跪在肅穆的府衙門口。
一身朱雀紅的錦袍,被雨水淋透,顏色愈加深沉,緊貼在他寬展的肩,還有勁瘦的腰上。
頭發一綹一綹地披散,發梢上的雨水滾落到臉上,脖頸上,肩膀上。
平日里波光瀲滟的桃花眼不得不微微瞇起,面上前所未有的堅毅之色。
初九就蹲在一旁的石獅子下面,也淋著雨,托腮望著池宴清,一副誓與池宴清同甘共苦的模樣。
靜初也不知道自己沒事跑出來做什么。
遠遠地瞧著,又不能上前說什么。
雨勢漸小,天色似乎要放晴。
偶爾有馬車駛過,在她身上濺落雜亂無章的泥水。
看了半晌,靜初轉身回去了。
她前腳剛走,衙門的大門大開,從里面涌出一隊的御林軍。
皇帝的明黃龍輦駛近。
一卷紅布從臺階上一瀉而下,直接鋪展到龍輦跟前。
沈慕舟身子微傾,手里的油紙傘半遮住皇帝偉岸的身影。
他恭謹地追隨著皇帝,邁下臺階,一同朝著龍輦而去。
小太監跪地。
皇帝并未立即上輦,而是扭臉,不滿地望了跪在一旁的池宴清一眼。
“淋了半天的雨了,腦子還發熱不?”
池宴清抿了抿唇,不吭聲。
“哼!”皇帝冷哼:“看來,還是不服氣,那就繼續跪著吧。”
池宴清低垂下頭:“臣不敢。”
“挖墳掘墓你都要做,這世上還有你池宴清不敢的事情?”
“早在開國先帝之時,就明令廢除了殉葬制度,嚴令禁止,不得以活人殉葬。
李富貴卻蔑視王法,坑殺二十余人,更是逼迫白家婢女雪見自盡于墓碑之下,為李公公殉葬。簡直無法無天,慘絕人寰。”
“李富貴不是已經罪有應得嗎?你非要挖墳掘墓,讓逝者不得安生,遺臭萬年?”
“微臣認為,不能讓這些無辜受害之人死得不明不白,應當讓他們重見天日,更要將李富貴的罪行昭告天下,殺一儆百,以示警戒。”
一番話不卑不亢,鏗鏘有力。
皇帝“啪”的一揚手,直接打翻了沈慕舟手里的雨傘:
“朕讓你嚴查李富貴被殺一案,兇手沒捉捕歸案倒也罷了,朕可以不再追究。
你反倒朝著李公公開刀來了。你應當知道,李公公曾經救過朕的性命,伺候了朕三十多年。”
一旁伺候的老伴當,慌忙撿起雨傘,重新為皇帝撐在頭頂。
沈慕舟幫著求情:“父皇息怒,近日里兒臣忙于防疫之事,這府衙里的一應瑣事全都落在宴世子肩上,他還要負責城內防疫事務,實在無暇查案。”
“那他怎么有功夫查到香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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