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時月定定的望著-->>他的眼睛,菱唇微啟,似是想說什么。
眸光盈動,到嘴的話化為唇畔一抹淺笑。
她掙出手腕,將月餅喂到蕭東霆嘴邊,“只此一次,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再錯,她認!
流光關上院門,衛時月推著蕭東霆在院子里曬太陽。
空氣清新,陽光暖而不燥,蕭東霆久違的心情舒暢。
待日頭西沉,衛時月將人送回屋內。
“我先回去同父親母親過節,明日再來,你讓流光替我同寺里要間廂房,我時不時住上幾天,免得總是來回奔波。”
蕭東霆點頭,“好。”又說:“我讓流光送你回去。”
“不用了,母親在等我。”
衛時月轉身往外走,目光緩緩掃過桌上食盒,卻并未拿走。
出了門提裙小跑,很快消失不見。
蕭東霆讓流光把食盒拿過來。
打開隔層,下方放的不是吃食,而是他當初親筆手書的退婚書。
展開素箋,在他的名字旁,該女方簽名落印的地方始終空著。
蕭東霆覺得自己混賬極了。
夜幕降臨,天上升起的明月還差最后一絲圓滿。
整個晚上,蕭東霆都在無盡的歡喜和悔恨中度過,這雙腿倒是知道應節,沒怎么痛了。
京都皇城,九重宮闕在月暉的照耀下如覆霜雪,漢白玉月壇上早早設好青玉案,陳設著七寶琉璃的月神牌位。
兩側青銅仙鶴香爐吐出裊裊青煙,隨風卷入云端,似要與天邊將滿的銀盤相接。
女官們手捧金盞,盛著新摘的桂花、蓮藕、石榴,依次擺上供桌,朱漆托盤里的月餅壘作九層寶塔狀,頂上嵌著一顆夜明珠,在夜色中泛著冷光。
秦見微立于月壇東階,絳紗袍服上的翟紋在浸了桂香的夜風中微微晃動。
執禮時,她雙手交疊于腹前,指尖如玉雕般修長潔凈,不染丹蔻,卻自有一股清貴之氣。
嗓音清越,吐字如珠,晦澀深奧的祭詞由她誦讀出來,莊重之余竟添上幾分優美意境。
皇后頭戴九龍四鳳冠,列于六宮之首,薄施朱粉,威儀端肅。
眉目低垂,長睫如鴉羽覆下,仿佛世間紛擾皆不入眼,只在祭禮結束后,才噙著淺笑別有深意的看向秦見微。
秦太傅這個孫女兒不錯,既有才女之名,又端莊知禮,倒是勉強可與太子相配。
視線微側,斜向一旁的容貴妃,皇后笑意加深。
容盈這個眼皮子淺的東西,竟給自家兒子相了個舞刀弄槍能獵熊的煞神。
要不是那個姓陸的小丫頭靠上永昌侯府,不能讓老五添上如此大的助力,她還真是樂見其成。
可惜呀,看不到陸家小丫頭拳打夫君腳踢婆母的熱鬧場面了。
祭月大典結束,秦見微守著燎祭爐里的火徹底熄滅,再送神撤饌,一大堆事情忙完,已經亥時末了。
忙完還不能出宮歸家,得在宮中齋戒三日。
熬過規矩繁多的三日齋戒,邁出宮門的瞬間,秦見微緊繃的肩線才終于松懈下來。
厚重宮門在身后關上,秦見微頭也不回的奔向等候在外的馬車。
“小姐。”春枝滿臉心疼的迎上去,“這才幾天,怎么瘦這么多?”
“快走快走。”
秦見微顧不上解釋,兩條腿翻騰得飛快。
怪不得皇后欽點她為贊禮女官的旨意送到家時,祖父會繃著臉,這差事可真不是人干的。
宮里規矩多到壓死人,以后說什么也不來了。
回到太傅府,秦見微直奔主院去尋祖父。
瞧見院子里放著六抬做工不俗的雕花箱子,秦見微臉上浮起疑惑,加快腳步。
書房里,秦太傅坐在桌案前,眼睛死死盯著手中的信,仿佛要將那薄薄一層紙給洞穿。
這封匿名來信,幾天前突然出現在他的案頭。
信上將私鑄兵械案和斥候狀告劉柯私通外族的案子結合起來,互相穿插連接,條理清晰,邏輯縝密,最后竟直指太子。
太子忽然折返幽州,呈報回來的理由是察覺到月氏族有異動,可圣上對此事似乎并不在意,這個反應,著實有些耐人尋味。
秦太傅將信拍在桌上。
到底是誰送來的信?
裴肅嗎?
信上所又是真是假?
老太傅神色凝重,眉間蹙起的溝壑里,仿佛蓄著半世未化的雪,眼瞼低垂時,連明耀的天光也照不透那層陰翳。
“祖父。”
門口傳來孫女的聲音,秦太傅飛快將信收入袖中,隨手翻開一本書擺上,換上笑臉,“微微回來啦,快進來。”
“祖父,院子里那幾抬東西是什么?”
秦太傅若無其事道:“哦,那些都是皇后娘娘給你的賞賜。”
“這么多?”秦見微很是驚訝。
“我們微微做得無可挑剔,自然賞賜就多了。”
秦太傅領著孫女進屋坐下,夸贊一通后,問起她此次擔任贊禮女官的心得。
秦見微一副受苦回來的模樣,直規矩多壓力大,不敢有半點的行差踏錯。
秦太傅目光深沉,關心幾句后問道:“對了,前陣子你姑祖母舊疾復發,纏綿病榻,至今未愈。族里這些孩子,你姑祖母是最疼你的,微微啊,你愿不愿意去攸陽待一段時間,到你姑祖母床前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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