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不太好,莫不是身子不適?
稍后從獵場出來,得避開父親,找個機會去問問。
尚懷瑜心不在焉進入獵場,在他身后不遠,是鬼攆一樣策馬飛奔的軒轅赫。
護衛追在后頭喊,“王爺,王爺,貴妃娘娘召您過去。”
軒轅赫裝聾到底,頭也不回。
過去?傻子才過去!
瞧母妃那架勢,多半是要他陪著陸未吟進場狩獵,更甚者,說不定還存了什么亂七八糟的心思。
陸未吟是刺猬變的,且跟他八字相克,多待一刻,不是被她刺,就是被她氣,他才不要自討苦吃。
遠遠望著兒子絕塵而去的背影,容貴妃笑容無奈,“這孩子,哪兒都好,就是性子急。”
皇帝笑而不語,陸未吟亦是心如明鏡。
“多謝娘娘好意,臣女獨來獨往慣了,無需讓人陪同。”
說罷,朝帝妃抱拳道:“陛下,娘娘,臣女告退。”
她退行幾步,再轉身走向采柔。
采柔壓低聲音,“小姐,陸歡歌約你見面,說有要事相告。”
陸未吟聲音清冷,“不理她。”
方才張弓引箭瞄那一下,把陸歡歌給嚇著了。
但這還不夠。
不逼緊一點,又怎么讓陸歡歌狗急跳墻?
陸未吟將賞賜之物交給采柔保管。
簡單交代幾句,便去領她的弓箭。
容貴妃柔軟的手輕輕搭在皇帝手臂上,望著試弓的陸未吟,似有些不放心。
“皇上,到底是姑娘家,獨自進獵場可怎么行?”
“放心吧!”皇帝拍拍她的手,“獵場里有瞭哨,箭袋里備了信煙,以這丫頭的身手,足夠應對了。”
兩人各自回座,不多時,一騎黑馬自獵場沖出,馬上斥候高舉令旗。
“報——鄴王獵得赤狐一只。”
緊跟著又有來報,“尚國公世子獵得黃麂一頭。”
陸未吟帶上弓箭,騎上駿馬,與唱報的斥候擦身而過,紅衣迅速沒入林間。
眾人好奇的等著,想看看這個獵場里唯一的女子,能獵到什么東西回來。
不知不覺到了午膳時間,紅衣自林中而出。
見她兩手空空,有人掩嘴嗤笑,“搞了半天,還是個花架子。”
待人走近些,又傻了眼。
陸未吟在虞候面前勒馬,用力拉扯纏在馬鞍鐵扣上的一根藤蔓,拴成一串的獵物重重落地,激起滾滾揚塵。
虞候飛快清點完畢,唱報:“永昌侯府小姐獵得赤狐十只。”
馬上又有人嘀咕,“別人都一只一只獵,她倒好,一窩一窩端,簡直暴虐無道。”
抬頭時露出的卻是滿臉欽佩,“陸小姐箭術如神,佩服佩服!”
帝妃已經用膳去了,陸未吟目不斜視,交了弓箭回到營帳。
挑起帳簾,一眼就看到桌上堆成小山似的大大小小的盒子。
采柔迎上來,“小姐真是料事如神,你看,這些都是各家夫人小姐送來的見面禮,按小姐吩咐的,我都一一登記在冊了。”
陸未吟“嗯”了聲,隨手拿起其中一個盒子打開。
滿滿一盒拇指大的珍珠,渾圓飽滿,盈動生輝。
采柔眼睛亮起。
好東西呀!
陸未吟蓋上,又打開另一個盒子,里頭是一只金燦燦沉甸甸的牡丹纏枝花絲手鐲。
“不錯。”陸未吟將盒子放回,笑意清淺。
既是見面禮,那她就卻之不恭了,若有一日起戰,就將這些東西全部換成銀兩充作軍需,也算這些人盡的一點心意。
采柔打來清水,伺候陸未吟清洗更衣。
束好腰帶,理直裙擺,采柔瞄一眼桌上的東西,好奇問道:“來秋狩圍獵,她們帶這些做什么?”
陸未吟眸光沉凝,“圍獵圍獵,獵的不光是獸,更多的是人。”
女眷們不上獵場,獵場里的血腥生死于她們而,不過是一場熱鬧的戲。
她們的獵場在箭矢之外。
在喝茶用膳的笑談間,在妝容配飾的夸贊里,找到那個有結交價值的,不動聲色,一舉出擊。
采柔懂了,笑道:“小姐這回,獵了個大的。”
帝妃的賞賜,還有這么大一堆東西。
陸未吟卻搖頭。
她真正的獵物,還沒來呢。
下午,陸未吟沒進獵場,坐在彩棚下喝茶。
容貴妃在座位旁現置了幾案,擺上精致茶點,叫人請她過去陪著說話。
等傍晚再回到營帳,桌上又多了不少東西。
用過晚膳,空地上點起篝火,載歌載舞好不熱鬧。
陸未吟一躍成為眾人追捧的對象,兒郎武將纏著她問如何練的騎射,命婦貴女夸她巾幗風姿不讓須眉,身邊的人就沒斷過。
陶怡氣得臉都綠了,想找陸歡歌一起罵上幾句,卻找不著人。
再回頭看時,陸未吟已經從人群中抽身,朝營帳走去。
“呸,裝模作樣!”
陶怡低罵一句,冷不丁抬頭,看到人群中的軒轅璟,頓時心跳如雷,猶豫片刻后提著裙子滿面嬌羞的走過去。
另一邊,陸未吟回到營帳。
帳前,侯府護衛無聲掃了眼帳內,意有所指。
旁邊火盆的光落入陸未吟黑過夜色的眼底。
她的獵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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