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掐滅第二根煙,精神還有些恍惚地回到工位,劉波就拿著一份文件快步走了過來。\r?u?w*e+n?5·.-o,r/g`
臉上帶著一種“我也不知道這玩意兒靠不靠譜但經理要我他媽有什么辦法”的復雜表情。
“海源哥,研究部那邊根據經理的要求,重新詳細整理的詳細分析資料來了。”
“哦?這么快?”梁海源有些意外,伸手接過文件。
“嗯,聽說是經理親自打電話去催的,研究部那邊哪敢怠慢。”
劉波壓低聲音解釋道。
梁海源低頭快速翻閱著這份文件,他本來還想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開眼的分析師,這么頭鐵,吃飽了撐的,現在就敢寫這種“看空大盤”的劇本。
結果定睛一看……
梁海源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臥槽!這哪里是什么詳細的深度分析報告!
這分明就是幾頁紙!
內容單薄得可憐,充滿了諸如“可能性存在”、“不排除”、“或將面臨”之類的模棱兩可的廢話。
結論更是含糊其辭,避重就輕,一看就是研究部那幫人為了應付差事、同時避免承擔責任。
而絞盡腦汁,強行拼湊出來,證明自己“考慮周全、防范未然”的“僅供內部參考、后果概不負責”型文件!
‘不會吧……經理……他該不會……真的就是看了這幾頁破紙……就做出了那個石破天驚、要與全世界為敵的決定吧?!’
這個可怕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上了他的脊背,讓他從頭涼到腳。
他感覺自己不僅是上了一條漏水的賊船,而且這條船的船長,很可能還是個拿著假海圖的瘋子!
他用力甩了甩頭,試圖把這個荒謬而又恐怖的想法趕出腦海。
“咳,行,我知道了。”他強裝鎮定地對劉波說,“這份資料給我吧,我親自送過去給經理。”
“啊,好的。”
梁海源拿著那份薄薄的、卻仿佛帶著不祥氣息的文件,深吸一口氣,如同奔赴刑場一般,再次敲響了經理辦公室的門。\b_a!i`m¢a-s/y+.+c·o`m¢
推門進去,辦公室里依舊是那副與世隔絕般的平靜。
蘇皓正對著電腦屏幕,手指偶爾在鍵盤上敲擊幾下,神態自若,氣定神閑。
仿佛外面那個指數強勁上漲、讓無數交易員心驚肉跳的股市,跟他沒有半毛錢關系。
這場景,無論怎么看,都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詭異。
“經理,研究部那邊整理好的資料拿來了。”梁海源把文件恭敬地遞過去。
“哦,辛苦了,放這兒吧。”
蘇皓接過文件,目光甚至沒離開屏幕,只是隨手翻了翻,然后就拿起筆,在那份在他看來如同廢紙的報告上認真地勾勾畫畫起來,似乎在挑選著什么。
梁海源站在旁邊,看著經理在那份在他看來狗屁不通的報告上,像模像樣地做著標記。
心里那股別扭勁兒、那份如同壓了塊巨石般的不安感,如同野草般瘋狂滋長,幾乎要沖破胸膛。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也有義務,進行最后一次掙扎,哪怕明知是徒勞的,哪怕可能會觸怒這位背景神秘的上司。
“經理……咱們……真的……就決定按這個……方向來了?不再……多考慮一下嗎?”
正低頭在那份報告上勾選“獵物”的蘇皓,終于停下了手中的筆。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站在面前、額頭己經滲出細密汗珠的梁海源。
“梁海源,”蘇皓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傳入梁海源的耳朵:
“我們雖然是一個團隊,有團隊的整體策略。但歸根結底,交易員最終還是要為自己的交易結果負責,公司看的也是每個人的獨立業績,對吧?”
他話鋒一轉,語氣依舊平緩:
“所以,如果你非常、非常確信,你自己的判斷才是真正正確的,那么,你完全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操作。我尊重你的專業判斷和個人選擇。”
這話聽起來是多么的民主,多么的開明,多么的體恤下屬,對吧?
但混跡職場多年的梁海源,用腳后跟都能聽出這背后的潛臺詞:
老子才是團隊的老大!
你要是信不過老子,覺得老子在瞎指揮,自己脫離團隊單干?
你就看老子干不干死你就完了!
蘇皓拿起那份被他勾畫過的文件,遞給梁海源:
“這份資料,你拿去發給團隊成員們。?鴻¢特·曉¢稅*徃?!庚?辛!最?噲¢他們可以按照我勾選的這些標的來投資。如果他們覺得自己有更好的選擇,或者挖掘到了其他更適合的機會,也可以自己決定投什么。靈活一點,我不搞一堂。”
“……是,經理。”
梁海源機械地接過那份仿佛有千斤重的資料,聽到經理潛臺詞里的威脅,感覺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點了下頭,轉身就準備逃離這個壓力山大、讓他快要窒息的辦公室。
“啊,對了,”就在梁海源馬上要碰到門把手的那一刻,蘇皓又叫住了他,用一種依舊平淡無波、卻帶著一股令人心頭發顫的語氣,補充了一句:
“這次的投資策略,是我定下來的。所以,無論最終結果如何,所有的責任,由我來承擔。”
“……是!”
這一次,梁海源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了一下,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沖出了經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