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無孔不入。

誅顏留給姬無雙的法衣似乎不起作用了，輕薄的就像是一張紙般，輕易就被熱浪突破。

熱浪并未從姬無雙的身邊劃過，而是緊緊貼合上她的皮膚，化作她的另一層皮膚，甚至想要鉆入她的骨骼和血肉里，再實化成尖刀，一點點炙烤、割刮她的意志。

密密麻麻的疼痛宛若凌遲，逐漸接近她的五臟六腑。

姬無雙明白，這是殿宇群的“警告”。

——若不想死，若不想受折磨，就立刻離開。

姬無雙緊咬牙關，低笑了起來：“呵呵，你想讓我走？那我就偏不走……我不僅不走，我還要把你里面的所有東西，都學了……”

姬無雙忍受難以語的劇痛，邁著堅定的步伐，又一次拐入了一座大殿。

可剛剛踏入其中，她便不受控制地彎下了身軀。

濕漉漉的液體，不斷從她的臉頰滴落……

“啪嗒啪嗒……”

姬無雙一開始以為是汗水，可待她看清才明白，原來根本不是什么汗水，而是猩紅的鮮血。

她顫抖著手抹了把臉，入目皆是緋色。

難道是痛覺影響了神經？

所以她并未聞到血腥之氣？

姬無雙羽睫輕顫，突然想起什么，輕輕舔了舔掌心的鮮血……果然，沒有鐵銹味。

“原來如此……”姬無雙輕笑了一聲，慢慢直起身體，幽幽道，“我說呢……原來是幻覺啊？”

“嗡——”

殿宇和熱浪同時鳴動，這代表姬無雙猜對了一部分。

可猜對了又如何呢？

猜對了也不代表姬無雙能從幻覺中掙脫，猜對了也不代表她能突破考驗……恰恰相反，猜對了似乎只是考驗開始的第一步。

姬無雙身邊景色流轉，華麗的恢宏的殿宇慢慢褪去那璀璨的光芒，露出那經過歲月洗禮、厄難砥礪、長河沉淀的……真正模樣的殿宇群。

殘垣破壁。

歲月永寂。

光與影都停留在了它傾覆的那一刻，交織成一片宛若神明墜落般的亡靈之地。

連刮過幻境的風，都帶著哀傷之意。

“這是……”

姬無雙眼瞳微縮，因為她認出了那些散落于殿宇各地碎片……竟然是虛空怪的尸體？！

那些巨大的、猙獰的獠牙上散發的氣息，姬無雙非常熟悉，因為當初在萬獸天道，她幫助萬獸天道困住的“混沌長河”里所散發的氣息，就和這遍地的尸體一模一樣……

已知蛟族族地外的混沌團，是奧虛級虛空怪引起的，而混沌長河的氣息，比蛟族外圍的混沌團更深不可測。

換而之，這些獠牙碎片，是某種比奧虛級更恐怖、更深不可測的虛空怪留下的？

這世上……竟然還有奧虛級之上的虛空怪？！

姬無雙眼瞳輕顫，顯然也被這個結果驚到了，要知道寂世和奧虛級的虛空怪，只在圣地傳說中記載過，已經是各族戰力所能應付的極致了，那眼前這片……當年又是怎樣一個恐怖、絕望的戰場啊？

為何諸神圣地之中沒有記載？

為什么寰宇洪流之中沒有記憶？

鳳家那位被世人厭惡、唾罵……甚至被譽為器道“邪修”的老祖，到底在世人不知的寂靜角落，為眾生付出了什么？

這些已經無人知曉了。

就連姬無雙，也只能從這片死亡的大地中，隱約判斷出什么。

她收起了一開始那吊兒郎當的模樣，垂下了雙眸，恭敬對著“墜神之地”行了一禮。

一禮落下，四面八方再次襲來了熱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