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桃掙扎著從謝云景的懷里探出身子,眼睛盯著那個越來越近的巨大黑影。
    “黑風!黑風!是我們!”她不顧肩痛,奮力抬起那只沒受傷的手,朝著天空用力揮舞,聲音帶著哭腔,“帶我們回家,帶我們回驛站!”
    盤旋的黑風似乎聽懂了,它發出一聲更加嘹亮的尖嘯。它不再盤旋,而是朝著東南方向,開始低空飛行。
    “跟上黑風!”謝云景沒有絲毫猶豫,立刻下令。
    親衛們精神大振,張尋立刻招呼眾人:“快,跟上鷹,別掉隊!”他率先邁開腳步,朝著黑風指引的方向奮力前行。
    風雪依舊肆虐,但有了明確的方向,每一步都充滿了力量。
    黑風如同一個最可靠的信使,在風雪中時快時慢,始終保持著與隊伍恰到好處的距離。
    當眾人氣喘吁吁地爬上一道山梁時。
    “沈姑娘!”
    “謝爺!”
    “妹子!”
    一陣激動的呼喊聲,從山梁下方傳來。
    沈桃桃探頭望去,只見山梁下方不遠處,一個避風的雪窩子里,赫然聚集著一群人。
    他們穿著厚厚的棉襖,臉上凍得通紅,眉毛胡子上都結滿了白霜,正奮力揮舞著手臂,朝著這邊拼命呼喊。
    為首一人,身形矯健,正是陳黑子。他旁邊站著王玉蘭,裹著厚厚的頭巾,臉上帶著焦急。
    再旁邊是趙老四,正咧著嘴,激動地揮舞著手里的大斧頭。
    沈大山和沈小川兄弟倆更是激動地跳了起來,朝著這邊狂奔而來。
    重逢的喜悅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淹沒了沈桃桃,淚水也模糊了視線。
    她哽咽著,想喊,張開嘴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快,快下去!”謝云景的聲音也帶著一絲激動,立刻指揮隊伍下山。
    山梁下的眾人早已按捺不住,迎著風雪沖了上來。
    “小妹!我的小妹啊!”沈大山第一個沖到近前,看著沈桃桃蒼白的小臉和裹著繃帶的肩膀,眼圈瞬間就紅了,聲音哽咽,伸出粗糙的大手想碰又不敢碰,“傷哪兒了?疼不疼?讓哥看看……”
    “小妹,可算找到你們了!”沈小川也擠了過來,臉上又是后怕又是狂喜。
    “謝爺,您沒事吧?”陳黑子沖到謝云景面前,看到他額頭的繃帶,神情凝重。
    “沒事。”謝云景簡意賅,目光卻越過眾人,落在了已經被沈大山小心翼翼接過去的沈桃桃身上。
    沈大山一把將桃桃緊緊抱在懷里,手掌笨拙地拍著她的后背,聲音哽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嚇死哥了,爹娘都快急瘋了……”
    沈桃桃靠在哥哥寬厚的胸膛里,眼淚終于決堤,所有的恐懼,疼痛交織在一起,讓她哭得像個孩子。
    謝云景站在一旁,看著沈大山將沈桃桃緊緊護在懷里,看著她哭得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心頭涌上一股極其復雜的情緒。
    有心疼,有放松,還有一絲……珍寶被他人捧走的失落感。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替她拂開沾在淚臉上的亂發,“風雪大,別讓她再受寒。”
    沈大山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連忙點頭:“對對對,謝爺說的是,瞧我這腦子!”他趕緊將妹妹裹得更緊了些。
    “壇子,快,把壇子接過來!”王玉蘭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干練。
    陳黑子和趙老四他們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從親衛們的背上接過那些壇子。
    每一個壇子都代表著寧古塔未來的希望,此刻被他們小心地抱在懷里。
    “好家伙!真沉!”趙老四掂量了一下懷里的壇子,咧嘴一笑,露出被凍得發紫的牙齦,“這玩意兒,就是咱們以后打鐵煉鋼的寶貝疙瘩?”
    “沒錯!”張尋抹了把臉上的雪水,疲憊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有了它,咱們就能打出削鐵如泥的好刀,讓狄戎那群狼崽子嘗嘗厲害!”
    “太好了,”陳黑子抱著壇子,眼神發亮,“這下咱們寧古塔,真要翻身了。”
    王玉蘭抱著壇子,目光卻一直擔憂地落在沈桃桃身上,又看看謝云景額頭的繃帶,轉身輕聲問:“陸夫人,你們……都還好吧?”
    陸夫人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雖然難掩疲憊,但精神尚可:“勞大家掛心了,都還活著。沈姑娘傷得重些,需要靜養。謝爺也受了些傷,好在無性命之憂。”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王玉蘭松了口氣,眼圈也有些發紅,“你們不知道,雪崩過后,驛站那邊都急瘋了。陸太醫說你們可能掉進了古墓,我們幾個就跟著黑風一路找過來。黑風可真是神了,帶著我們在雪窩子里鉆來鉆去,好幾次差點迷路,都是它給引回來的。”
    她說著,抬頭看向天空。黑風此刻收了羽翼,穩穩地落在不遠處的一塊冰巖上,銳利的鷹眼掃視著下方團聚的人群,喉嚨里發出一聲咕嚕,仿佛在確認任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