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東山嚴峻的現實挑戰,江昭寧同志當場向寧蔓芹同志本人詳細介紹了東山當前反腐斗爭的極端復雜性和巨大的阻力。”
“他特別強調——”關柏刻意加重了語氣,重復江昭寧的核心訴求,“東山現有的紀檢監察力量無論在專業能力、斗爭經驗,還是承受壓力的韌勁上,都嚴重不足,難以深挖那盤根錯節的窩案串案,難以抵擋可能來自四面八方的有形無形的反撲和干擾!”
“他非常明確且懇切地提出,請求寧蔓芹同志這樣具備頂級能力的辦案專家,能夠親自到東山前線去坐鎮指揮、協調資源、打開突破口!”
關柏的眼神變得無比鄭重:“而寧蔓芹同志,”他再次看向李立鋒,“在經過認真傾聽,短暫的沉默之后,非常清晰地表示——”
關柏深吸一口氣,仿佛復述著那位未曾到場的關鍵人物的誓,“她說:‘如果組織上有需要,東山情況確實如江書記所那般危急嚴峻,我愿意接受這個挑戰!’”
這番話說完,關柏停頓了片刻,目光深深地看著臉色變幻不定、顯然被這重磅消息沖擊得思緒翻騰的李立鋒。
辦公室的光線似乎又暗了幾分,厚重的窗簾擋不住窗外愈發沉郁的天色,李立鋒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在光影下顯得異常沉郁復雜。
幾秒鐘死寂般的沉默后,關柏的聲音再次響起。
此刻,那聲音里蘊含的不再是理性的論辯,而是一種深刻的、如同在解剖腐爛創口般的沉重感,帶著一種近乎悲愴的責任擔當:
“立鋒書記啊,”關柏的語氣深沉而真摯,“我理解你的所有顧慮,如同理解你自己心頭的分量。但,你我都清楚,東山,現在是個什么狀況?”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李立鋒,望向窗外市委大院里那愈發蕭瑟、秋風卷起枯葉的老樹。
聲音低沉而富有感染力,仿佛帶著畫面感:“那不是個簡單的‘問題縣’,那是一塊早已被毒素層層滲透的土地!”
“腐敗如同深植其血脈筋骨的膿瘡!長年累月的利益輸送、權力尋租、官商勾結、沆瀣一氣,像一條條盤踞糾纏的毒蛇,深深勒進了地方發展的肌體和神經!”
“那四個實權科級落馬,不過是冰山被撞開的一角!”
“水下的冰山,比露出的,要龐大、幽深、危險百倍千倍!”
關柏轉過身,目光重新銳利如刀,直視著沉默不語的李立鋒:“僅僅是剜掉幾塊看得見的爛肉,敷點清涼散是遠遠不夠的!”
“那膿根還在里面蔓延!那些潛伏的膿液,那些相互勾結、盤根錯節、訂立攻守同盟的毒瘤細胞還在瘋狂擴散!”
“如果不把腐肉徹底、干凈地剜除干凈,如果不把深扎在要害部位、與健康組織糾纏的膿根連根拔起、清創消毒!”
“新的血肉組織就永遠沒有空間生長出來!健康的、陽光的、有活力的肌體就不可能真正恢復!”
“東山這塊土地,就會永遠腐爛下去,不僅發展無從談起,甚至會成為整個肌體上一顆不斷流膿淌血、散播毒氣的惡瘡!”
他的語氣陡然提升,“江昭寧同志在那里!他一個人,扛著千斤重擔!”
“他需要什么?不是一個連戰場都上不去的參謀,他需要一個有膽魄、有智謀、更有絕對權威去調動縣紀委、協調各方面力量的人!”
“他需要一個像寧蔓芹這樣——身經百戰、意志如鐵、骨頭比鋼還硬、精通業務特別是土地、工程、經濟等腐敗重災區核心手段的紀檢監察專家——去坐鎮指揮!”
“只有這樣的利劍出鞘,才有可能直搗黃龍!”
“才有可能打破那該死的‘攻守同盟’!才能讓那些藏在暗處、認-->>為可以熬過風暴的‘毒蛇’們顫抖!”
“才能給東山的干部,給全縣的老百姓,傳達一個無可置疑的信號——市委動真格了!不拔毒瘤決不收兵!”
“這是提振信心的最強音!沒有這樣的人物到位,江昭寧孤掌難鳴,就算他再頑強,也極可能在層出不窮的暗算、構陷和壓力下折戟沉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