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妙左手輕扶方向盤,右手拿出手機,在車上打了一個電話。
屏幕的冷光映照在他臉上。
電話接通了,東妙壓低聲音道:“劉縣,我以為你的斡旋會起作用,智遠來不了。”
“現在大勢已去!”他的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失望。
“我已從寺廟脫身,一切無可挽回了。”車輪碾過路面的聲音通過話筒隱約可聞。
“我市里活動了,甚至省里也沒有落下,也只是讓智遠推遲了上任的時間而已。”
劉世廷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奈和挫敗,“有點兒螳臂擋車了!沒有想到,江昭寧竟然有那么大的能耐,我落下風了。”
東妙緊握手機,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車窗外的山林飛速后退,如同他正在迅速消逝的希望。
“不過,”說到這里,劉世廷話鋒一轉,聲音里突然注入一絲詭異的輕松,“你的這些錢,夠你在海外逍遙幾輩子的了。”
劉世廷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我還告誡你一句話,如有不測,千萬別提我。”
“否則,外邊撈你的人也沒有。”
這句話中的威脅和警告顯而易見,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東妙的咽喉。
“知道!”東妙掛斷了電話,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顫抖。
他將手機扔在副駕駛座上,仿佛那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車輛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馳,東妙的思緒卻飄回了寺廟……一切都如同夢魘般縈繞不去。
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無論前方是生路還是絕路,他都只能繼續前行。
夜色越來越濃,山路越來越險,而東妙的內心卻異常平靜——這是一種已經放棄所有希望后的詭異平靜。
……
凌晨四點鐘,萬籟俱寂。
江昭寧在熟睡中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驚醒。
他瞇著眼睛,摸索著抓到床頭柜上震個不停的手機。
黑暗中,屏幕的冷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一般這個時間段,不會有人打擾自己,除非出了大事!
他一看手機,是喬國良來的電話。
江昭寧的睡意瞬間消散,馬上接了電話,聲音還帶著剛醒時的沙啞:“有什么事?”
“江書記!”手機聽筒里,喬國良的聲音嘶啞高亢,像被狂風推涌著的巨浪,每一個字都裹挾著極致的亢奮猛烈拍打過來,穿透深夜的死寂,“成了!”
“清涼寺!那兩個賊和尚,想跑?抓住了!逮了個正著!”
他頓了頓,加重語氣補充道:“攜帶著大量的錢款呀!”
江昭寧猛地一挺身,背部肌肉瞬間繃緊,冰涼的席夢思墊層透過薄薄睡衣吸走他的體溫。“誰?”
他追問,聲調倏地低沉冷硬下去,銳利如刀。
“就是東妙座前最得力的狗腿子,明厲和悟機!”
“倆小子開著一輛快要散架的破皮卡,沖我們埋伏好的卡點撞過來。”
“嘿,正好撞槍口上!人贓并獲!”
喬國良的語速快得像失控的機槍掃射,每個字都因為激動而扭曲上揚,“打開車斗一看,老天爺!兩箱子!都是舊鈔,連號不連續,很明顯是黑錢。”
“江書記,這簡直是天降功勞,鐵證如山吶!”
明厲、悟機?東妙座下左膀右臂的親信,平日里替那老狐貍鞍前馬后奔走甚密?
一絲極其微弱的松懈感如同塵埃般剛剛揚起,立刻又被更為強烈迅猛的直覺粉碎——不對!那兩個宵小之徒,再是得力親信,也不過是提線木偶!
東妙其人陰狠詭詐、視財如命,經營清涼寺多年織就的暗網盤根錯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