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林愛卿在奏折里寫的。”
“依你之見,林愛卿是何等國賊?”
“愛國愛民之賊嗎?!”周皇突然厲聲喝道。
“那這李文博是不是也成了為國斂財,為君分憂的板蕩忠臣了?!”
那御史嚇得渾身一顫,頓時啞口無。
周皇沒有再理會他,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那個一直在閉目養神了,從始至終從未開口說過一句話的老人。
左相,秦汝貞。
“秦愛卿。”
秦汝貞緩緩睜開那雙渾濁的老眼。
“李文博,是你的門生吧?”周皇的聲音很平淡,但在場的朝臣卻都能嗅到這平淡語氣之中藏著的慍怒。
“回陛下,”秦汝貞躬身,語氣同樣平淡,“李文博乃是朝廷的門生,陛下的門生,并非是老臣一人的門生。”
“好一個朝廷的門生!”
“好一個朕的門生!”
周皇大手緊握著龍椅的扶手,怒極反笑:“他身為代州知府,治下之地卻餓殍遍野!”
“身為朝廷命官,卻豢養惡吏,魚肉鄉里!”
“更是為了包庇下屬,意圖謀害朕派出去的欽差!”
“秦汝貞!”周皇猛地一拍龍椅,發出震天怒吼,“你的意思是,朕的門生,就是這等蛀蟲嗎?!”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
整個金鑾殿,瞬間鴉雀無聲。
但秦汝貞那張布滿了皺紋的老臉上,卻沒有絲毫懼色。
他只是再次躬身,聲音依舊波瀾不驚,就像是周皇剛才的震怒不過是過眼云煙。
“陛下息怒。”
“李文博有罪,理應按國法處置,老臣絕無半句回護之。”
“但,”他話鋒一轉,那雙渾濁的老眼之中,閃過一絲殺意,“林昭擅殺朝廷命官,囚禁一州知府,霍亂朝綱,越權行事,同樣有罪!”
“若功過不能相抵,是非不能分明,則國法何在?朝廷威嚴何在?”
“老臣……懇請陛下,明正典刑,以安天下!”
秦汝貞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禍水東引!
李文博能不能保住他根本就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林昭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受到牽連!
地位權勢會不會有損!
只要能夠扼住林昭的勢頭,別說是一個李文博了!
就是整個燕云十六州去掉一半的知府,他秦汝貞也不會眨一下眼!
就在這朝堂之上,劍拔弩張,氣氛凝固到之時。
殿外,突然傳來一聲高聲的唱喏——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北境平叛欽差——”
“林昭,殿外求見——!”
這一聲唱喏,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金鑾殿內!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了那扇沉重的殿門!
秦汝貞那雙渾濁的老眼,也微微瞇了起來。
周皇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緩緩坐回了龍椅之上,聲音恢復了帝王的威嚴。
“宣。”
“吱呀——”
沉重的殿門,被緩緩推開。
清晨那淡淡的陽光,從門外傾瀉而入,在地板上拉出一條長長的、淡金色的光路。
一個身穿青衫,腰懸一刀一劍的少年身影,正沐浴在這片光芒之中,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踏入了這座象征著大周最高權力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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