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攔,知府大人怪罪下來,咱們擔待不起!”
“要是攔著,你看這......”
副將看向不少已經跪下來的流民百姓,一臉的為難。
陳望瞥了眼黑壓壓的流民百姓,又瞥了眼坐在公案后手持欽差大印的林昭,眼中閃過一道難以捉摸的光芒。
“大人?”副將小聲的問道。
“今日的風大不大?”陳望收回目光,突然問了一句。
“啊?”那副將有些懵逼。
“本都尉問你,今天的風大不大?”陳望的聲音依舊平穩。
“呃……大……挺大的……”
“嗯,確實挺大了。”
陳望點了點頭,用一陣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哎呀,這風這么大,本都尉的耳朵又不是很好。”
“這長街上有什么動靜嗎?”
副將愣了片刻,旋即反應過來:“回大人!沒有!”
“長街方向一切正常!沒有人試圖進入驛館!”
“沒有就對了!”
“記住!知府大人的命令是嚴禁有人沖撞欽差大人!”
“我問你!有人沖撞了嗎?!”
“回大人!沒有!”副將心領神會。
“很好,既然沒有,那便和我等沒有關系!”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守好自己崗位!”
“是!”
林昭坐在公案后,看著陳望的表演,忍不住嘖嘖道:“又是一只老狐貍,這代州城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嗯。”衛青峰頗為贊嘆的點了點頭。
“老衛,學著點,看看人家這反應速度。”林昭笑著調侃了衛青峰一句。
衛青峰老臉一黑。
他是武將來的,勾心斗角不在他的學習范圍。
林昭笑了笑,沒再去調侃衛青峰,而是重新看向前方那幫子黑壓壓的人群。
“撲通!”
那個帶頭的老者,再次重重地跪了下去。這一次,他不是對著士兵,而是對著那張紅木公案,對著案后那道青衫身影,磕了一個響頭。
“草民張老七,叩見青天大老爺!”
他這一跪,就像是一個信號。
“草民李四,叩見青天大老爺!”
“民女……叩見青天大老爺!”
黑壓壓的人群,如同退潮一般,齊刷刷地跪了下去!
上千人的叩拜,卻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只有衣衫摩擦和骨節碰撞的悶響。這份沉默的敬畏,比任何山呼海嘯般的吶喊,都更具力量!
林昭沒有讓他們起身。
他只是拿起桌上的驚堂木,目光掃過最前方那個跪著的老者,聲音平淡,卻清晰地傳遍了整條長街。
“堂下何人,所為何事,有何冤屈,從實招來。”
那老者抬起頭,渾濁的眼中,流下了兩行熱淚。他從懷里,顫顫巍巍地,取出了一張早已被汗水浸透得發黃的狀紙。
“回……回大人……”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草民……草民要狀告代州府,倉曹參軍,王普!”
“此賊……此賊與糧商勾結,私吞賑災糧款!致使我等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求大人……為我等……做主啊!!!”
說罷,他將那張狀紙高高舉過頭頂,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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