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府。
白靜姝低垂著頭,立于廊檐之下。
路過的仆從扭臉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她,眸子里滿是譏誚與不屑。
那些赤裸裸的目光,令她渾身不適,覺得就像是被當眾剝光了衣裳,說不出的恥辱。
她想逃,可白家大爺不允許。
白家大爺此時就在屋里,低聲下氣地向著楚國舅與國舅夫人賠禮道歉說好話。
他想將白靜姝留在楚家,借此求得國舅府的原諒。
而楚國舅之所以放父女二人進府,單純就是想讓白家人歸還那筆不菲的聘金。
人沒有娶到,總不能人財兩空。
所以,自始至終,楚國舅夫婦二人都沒有給白家大爺什么好臉色,更是將白靜姝貶低得一無是處。
許多難聽的話,都透過敞開的屋門,輕飄飄地鉆出來,打擊著白靜姝殘余的一點自尊。
后面,三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偶爾會提及白靜初,又好像,是在討價還價。
白靜姝悄悄地靠近門口,想聽聽三人究竟要如何安排自己的命運。
剛近前兩步,“嘩”的一盆污水從身后沖著她潑了過來。
渾身盡透。
楚傻子從一旁竄出來,拍著手“嘻嘻”地笑。
“潑!再潑她!這個壞女人!”
他身后,房里的通房丫鬟春桃,端著水盆,挑起眉梢,陰陽怪氣地道:“奴婢不敢,她可是未來的少夫人呢。”
楚傻子輕嗤:“我娘說了,她是假的,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白靜姝整個人被淋成落湯雞,夏日的裙子緊貼在身上,顯出玲瓏有致的腰身。
她又羞又窘地掩住胸口,憤怒地瞪著楚傻子,卻不敢罵。
春桃又出聲:“公子您瞧,她瞪你呢。”
楚傻子掐著腰,盛氣凌人:“好啊,你竟然還敢瞪我,上次故意嚇我的賬還沒算呢。你們上,給我摁住她!我挖掉她的眼睛,看她還敢不敢瞪我!”
兩個通房丫鬟立即一擁而上,拽住胳膊,將白靜姝拖拽到地上。
楚傻子上前,擼起袖子,口中的涎水淌到了衣服前襟上。
白靜姝驚恐地扭過臉,向著屋里的白家大爺求救:“父親救我!”
國舅夫人的聲音又冷又淡:“怎么,人家小兩口玩鬧而已,你也要插手嗎?那你直接將她帶回白家好了。”
白靜姝使勁兒掙扎,驚恐央告:“我要回家,我不要留在楚家,父親帶我回去吧?”
屋里沒有什么動靜。
白家大爺的聲音沉甸甸的:“楚公子與你玩笑,不要大驚小怪。日后要以夫為天,楚公子說什么就是什么。”
白靜姝心里一涼。
父親為了前途與富貴,可以將白靜初送到李公公的床上。
原來自己在他的心里,也重要不到哪里去。
父親說,假如國舅府不承認這樁婚事,非但聘禮要如數退還,日后他在太醫院也舉步維艱。
白家就徹底完了。
所以,她必須想方設法留下,哪怕是做妾,也總比被退回白家強。
聽父親話里的意思,莫非楚國舅已經答應了?
白靜姝幾乎絕望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