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看也不看就狠狠摜在地上,精致的瓷片伴隨著滾燙的茶水四散飛濺。
幾片還帶著茶葉的碎片甚至濺到了王莉的褲腳上,嚇得她又是一跳。
“走!”貢達喘著粗氣,眼神兇狠得嚇人,一把拽住王莉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痛呼出聲。
他根本不顧王莉的踉蹌,拖著她就往外沖,像一陣裹挾著雷霆的旋風。
辦公室的門被他“哐當”一聲甩開,重重撞在墻上,那聲巨響在相對安靜的辦公樓層里如同平地驚雷。
走廊里零星幾個工作人員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和貢達那副要吃人的樣子嚇得噤若寒蟬,紛紛側身避讓,低頭假裝忙碌,眼角的余光卻偷偷追隨著這一前一后、怒氣沖沖和狼狽不堪的身影。
空氣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貢達沉重的腳步聲和王莉高跟鞋慌亂敲擊地面的回音,急促而尖銳,敲打在每個人的心坎上。
無形的低氣壓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在樓道里彌漫開來。
貢達拉著王莉,幾乎是撞開了李國棟局長辦公室那扇更為厚重、象征更高權力的深色實木門。
“局長!”貢達的聲音因為激動和憤怒而變了調,像砂紙摩擦,“您看看!您看看這個魏明君!”
“他現在膽子是比天還大!氣焰比誰都粗!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他用力將被他扯得衣衫不整、淚痕滿面的王莉往前一推,如同展示一件被破壞的物證。
李國棟正坐在他那張寬大得有些過分的辦公桌后,低頭看著一份文件。
貢達的闖入和咆哮讓他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緩緩抬起頭,臉上慣常的沉穩像面具一樣戴著,但那雙眼睛深處卻掠過一絲被打擾的不悅,如同平靜湖面下驟然攪動的暗流。
貢達根本沒注意,或者說根本顧不上李國棟那細微的不悅。
他指著王莉,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李國棟的文件上:“局長!您親自指示,要讓那個方黎下去吃點苦頭,磨磨性子!”
“我讓王莉嚴格執行,就安排了一個凌晨班,結果呢?”
他猛地一拍桌子,比在自己辦公室拍得更響,“魏明君他竟敢!竟敢直接把方黎調回辦公室去了!”
“這不是明擺著打您的臉,跟您對著干嗎?!”
他喘了口氣,又指向王莉,痛心疾首:“還有王莉!多好的同志!工作認真負責,一直兢兢業業坐辦公室!”
“就因為她執行了您的指示,就被魏明君公報私仇,一腳踢到一線去了!”
“這算什么?這是赤裸裸的打擊報復!”
“是對組織人事紀律的嚴重挑釁!”
“局長,這口氣您能咽得下?我們局黨委的威信還要不要了?!”
李國棟沒有立刻回應貢達連珠炮似的控訴和挑撥。
他的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緩緩地從激動得面紅耳赤的貢達臉上移開,最終落在了王莉身上。
那眼神沉甸甸的,帶著一種審視獵物般的穿透力,讓原本就驚魂未定的王莉渾身一僵。
感覺像被剝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
連抽泣都下意識地憋了回去,只剩下肩膀微微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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