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干脆利落的樣子,顯然已不再將胡仁彬視為親生兒子。
可胡惟庸走了,梁甫卻走不了,胡仁彬也走不了。
梁甫看著一臉頹喪的胡仁彬,回想胡惟庸剛才那番話,心中也頗不是滋味。
那話,似乎還真有幾分道理。
之前胡仁彬那一通胡亂語,不僅胡惟庸聽見了,他也聽得一清二楚。
這樣的混賬,若再惹出什么大禍,引來朱元璋的雷霆之怒,那可真是全家遭殃。
想到這兒,梁甫還真有些理解胡惟庸了。
梁甫心中依舊難以釋懷。
胡惟庸畢竟是曾經的丞相,如今又被陛下委以重任,擔任恩科主考官,地位顯赫。
他剛才那番話,究竟是真心還是反話,實在難以揣測。
即便他說的是真話,若自己真的處置了他的兒子,將來兩人之間還能毫無芥蒂嗎?
胡仁彬可是胡惟庸唯一的兒子,胡家如今就靠這一根獨苗延續香火。
若這獨苗毀在自己手里,胡惟庸即便嘴上不說,暫時不計較,但將來呢?
誰敢冒這個險?
若將來胡惟庸以此為借口報復自己,恐怕連為自己求情的人都沒有。
畢竟,這是直接對人家獨子下手。
清官,并非那么容易當的。
若真那么容易,他也不會僅僅靠俸祿去救濟災民了。
而且,他也不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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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牢后,梁甫沒有直接去府衙正堂處理公務,而是回到了之前的靜室。
泡上一壺茶,梁甫皺著眉頭,琢磨起了胡仁彬這事兒。
可琢磨來琢磨去,他還是摸不準胡惟庸的脈。
甚至這么一想,反倒覺得胡惟庸可能是嘴上客氣客氣,實際上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太過苛責他兒子?
畢竟,這是獨子啊!
誰能忍心看著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消失?
換位思考,至少我是絕對不愿意的。
因此……梁甫依然無法理解胡惟庸的這番舉動。
既然想不通,梁甫索性直接轉身進宮了。
沒錯,梁甫去找朱元璋了。
在他看來,既然自己搞不清楚,那就讓朱元璋來做決定。
到時候,反正決定是陛下下的,跟我這個小小的府尹有什么關系?
應天府尹這個官職,表面上只是三品,頭上還有一堆上司管著。
但實際上,應天府尹不僅掌管京畿的刑名錢谷,還負責奉天子祭農耕獵。
府衙內設有府尹一人、府丞一人、治中一人、通判六人、推官一人,還有一位儒學博士。
可以說,在整個南直隸地區,南直隸總督能管的,應天府尹也能管,南直隸總督不能管的,應天府尹依然能管。
說白了,正三品的官職,看似比六部尚書低了一級,但也是實打實的朝廷重臣。
若不是陛下信任、視為心腹,怎么可能坐穩這京畿首善之地?
因此,梁甫的覲見請求很快就得到了批準。
來到御書房,向朱元璋行禮后,梁甫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提起了今天遇到的案子。
梁甫也不傻,他當然不會說自己為難,不方便處理這宗案子。
那豈不是顯得他能力不足,不敢處置胡惟庸的兒子?
梁甫換了個說法:
“陛下,其實胡仁彬一事,臣就算秉公辦理、照章辦事,沒有任何一絲偏向,也不過是打板子、賠錢了事而已。”
“可偏偏胡大人在我應天府大牢里,直接要求一定要斬立決。”
“這就讓臣為難了!-->>”
“畢竟,臣固然不敢把本該重判的案子改成輕判,但也不敢把輕判的案子改成重判啊!”
“因此,還望陛下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