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東東將知羅送回霍府,隨即快馬加鞭往回趕。
如今獅威軍和虎威軍的番號已經取消,四十萬人馬被打散分往邊境。
京都只剩不到十萬人,和常年留守的京軍一起,在酆都山重新整編完畢,改軍號為“天威軍”后,又分散成六處駐扎。
伏霖和段捷被分配去最窮山惡水的一處。
羅東東和榮易則幸運些,恰好被分配在距離京都城最近的郊外駐扎地。
好處是,往來城中路程短,半日就夠。
壞處是,羅東東和榮易被分在最苦最累的步兵運輸營。
成日訓練辛苦枯燥,每個人都有自己額定的運輸任務要完成。
羅東東這一去,一來一回加磨磨蹭蹭過個夜,三天時間過去,榮易就替他干了整整三天的任務,累得頭暈眼花。
一見羅東東那滿面紅光回來的樣子,榮易忍不住氣罵:
“你特娘還知道回來?爽了吧?開心了吧?老子手和肩膀磨了三層血泡!你趕緊給老子打洗澡水去,不然我跟你沒完!”
羅東東焉有不從之理,“嘿嘿”討好地笑兩聲,立馬甩著一條胳膊,拎起桶子去打水。
榮易累得癱坐在旁邊,剛瞧羅東東打了六桶水,就瞧不下去了,罵罵咧咧地搶過桶,踹羅東東一腳。
“真他娘磨嘰!等你全打完,浴桶都結冰了!”
羅東東知道榮易刀子嘴豆腐心,不忍他一條胳膊辛苦,也不客氣,等榮易吭哧吭哧拎完十幾桶水,浴桶大半滿的時候,他直接拉好浴房的賬簾,脫光了跳進浴桶,美滋滋地洗起來。
榮易邊罵娘邊加入,照舊還得幫羅東東擦背。
“我特娘上輩子欠你的!”
“嘿嘿,大少爺擦背就是舒坦,俺享福啊!”
“再多話!老子給你背搓爛信不信?!”
“那搓爛,還是你給俺上藥,俺明天的訓練任務還你干!”
“我操了……”
榮易擰干麻布,開始幫羅東東擦后脖子。
注意到那側面星點淤紅,榮易忍不住開黃腔調侃,引得羅東東臉都臊紅了,用僅剩的一條胳膊和榮易打作一團。
兩個大男人撲得浴桶嘩嘩作響,雙雙喝進去好幾口洗澡水才停下。
榮易“呸呸”吐掉嘴里的咸味,說道:
“玩歸玩,鬧歸鬧,別拿一輩子開玩笑。東東,我認真提醒你,玩差不多得了,等新鮮勁兒過了,哥給你重新找個好姑娘,離那知羅遠一些。”
“去你的!”羅東東皺眉,“你胡說啥呢,誰‘玩’了?俺已經寄信給俺爹了,俺要娶她的!”
“什么??”榮易震驚,“娶知羅?你瘋了吧?且不說她現在是‘霍夫人’,就算不是,你也不能娶她啊!她早已經不是當年東昭國的那個知羅了,她特么變態啊,殺人玩啊!”
聽到這里,羅東東瞬間垮下臉,嚴肅道:
“俺當你是兄弟,知道你為俺好。可知羅是個好姑娘,身處這世道,可憐又不易。造謠她的人一定別有用心,她不是那樣的人!她肯定有苦衷!”
榮易被氣笑了,直接兩手抱住羅東東的頭,用力晃了晃,罵道:
“我真想看看這里面進了多少兩水——傻東東,我的好兄弟啊,我真服你!那知羅身上鬼味兒都沖天了,你聞不到?一個人說她變態有病,你可以不當真,可你知道京都衙門起過多少訴狀,全是受害者家屬狀告知羅草菅人命的嗎——
幾百起!全被知羅用女官權力壓下來了而已!不信你去求證!這世道不易,是全天下都不易,人間不公,活著又苦又委屈,是老百姓大都如此!云老大夠慘了吧?夠受罪了吧?她咋不去濫殺無辜呢?你醒醒吧傻子!”
羅東東擰眉,想辯解卻無話可說。
一面是出生入死多年的戰友好兄弟,一面是心心念念愛了這么多年的女人。
羅東東不知如何抉擇,不知道該相信誰。
他決定誰的話都不聽,親自去看一看。
他低頭沉默許久,“嘩”地從水里站起來,話都不說一聲,胡亂穿起衣服就往外跑。
任榮易在后面怎么叫都沒用,只能也趕緊爬起來擦水。
結果,等榮易穿好衣服從浴房出來時,羅東東和他的馬早已不見蹤影,他甚至沒請假就擅自離開營地了。
好在此刻已沒人能顧上羅東東。
榮易站在浴房門口,只見營地整個亂糟糟的,到處人來人往,全都高聲說笑,往同一個方向而去。
榮易隨便抓住一個路過的陌生京軍將士:
“怎么了,出什么大好事了?怎么一個個笑得跟花兒一樣,到哪兒去?”
那陌生將士上下打量榮易一眼,看出榮易剛洗過澡,便笑道:
“你動作倒快,姑娘們前腳剛進營門,后腳你就洗好了?怎么著,準備第一個上?哈哈哈——”
榮易聽得一知半解,更加著急,再追問,原來是皇帝為安撫被取消番號又重新整編的獅威軍虎威軍,特送來一大批軍妓供將士們享用,以示慰勞。
“還有這等大好事??”榮易一聽,眼睛都亮了,咧嘴直樂,撒腿就往營門方向跑,瞬間將什么東東還是西西的忘到腳后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