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覺笑容消失,眼神變得幽暗,腰腹一陣陣發緊。
云琛全然不知,抬手用力推他,“喂,趕緊起來!”
只是顏十九肩寬個高,分量重,她一下沒推動,又推了好幾下。
在顏十九感覺,就跟調情撓癢似的,惹得他愈發難耐。
他只能用一只手掌,猛地將她兩個小拳頭都牢牢裹住,不叫她再動,然后傾身而去,埋首在她頸邊,好不叫她看見他就快繃不住的表情。
他不停地深呼吸、再呼吸,努力平復這讓他自己都覺得可怕的洶涌情欲。
云琛卻只感到莫名其妙,和顏十九認識那么多年,什么樣的打打鬧鬧占便宜都有過,為此不知揍了顏十九多少頓。
可眼下這氣氛,著實令她直覺發慌。
自打進顏府以來,她與顏十九之間,就好像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像是有些什么細膩、微小的東西,已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改變。
她與他相處起來,再也不似從前那樣輕松自在,沒有了和“朋友”相處的愉快,總有種被什么強烈欲望盯住、無處逃脫的感覺。
她心中戒備頓生,剛想徹底翻臉動手,顏十九卻突然吸了吸鼻子:
“你別一天到晚光顧著‘失戀’,也注意下個人形象。你該洗頭了,都餿了,真的。”
這和從前一樣熟悉的捉弄,讓她即將升起的戒備心頓時消散。
她一巴掌打在他后腦勺,淡定地罵出三個字:
“死遠點!”
就這么你打我鬧,嘻嘻哈哈了半個時辰之后,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二人雙雙下車,顏十九“啪”一聲打開扇子,悠哉搖晃,得意地等著看云琛的反應。
她掀開斗笠上的面紗,看著頭頂“司里監”的官牌匾,幾十個雜役正從數百輛馬車上,源源不斷地卸下些她眼熟的東西。
她不由睜大眼睛,驚問:
“這是什么?怎么全是我府上的東西?還有阿念府上的?”
顏十九笑而不語,過去與大門口負責登記造冊的官員說了幾句話,對方態度特別恭敬,直:
“顏公子,這些抄家來的東西,在未登記入庫之前都算不存在,您看上什么盡管開口,沒人會知道。”
說罷,那官員當即給其他幾個負責清點的同僚使眼色,眾人在萬宸的邀請下,紛紛喝茶去了,眨眼走得干干凈凈,只剩干苦力的雜役們還在搬運。
瞧云琛不解其意的樣子,顏十九走到她身旁,攬住她肩膀,用扇子指指她從前在云府時候,每每在院子里納涼時,最愛的一個紅花梨木象牙美人榻,低聲笑道:
“再不叫停,就要登記造冊了呦,就再也沒法拿回來了哦!”
瞧雜役們進進出出,搬運的全是云府、霍府,甚至還有段捷、榮易和羅東東府邸的東西,再看隨著她和顏十九一起來的幾十輛空馬車,云琛終于領會其意,驚喜地看向顏十九。
她和霍乾念、榮易他們,被罰沒所有財產的時候,人都在宮中關押,說句難聽話,連根毫毛都沒來得及從府邸拿出來,什么東西都沒機會轉移保存。
他們這些人,對金銀、土地和房屋等財產都好說,但是人就會有鐘愛的物件,被沒收走了,難免不舍。
沒想到顏十九竟如此細心體貼,挑了這財產從罪臣府邸出來、還沒來得及登記造冊的漏洞時機,專程帶云琛來“劫財”。
云琛看著顏十九,感激得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這時候,顏十九卻一改平時那沒皮沒臉玩笑的樣子。
他直視進云琛的眼睛,唇邊帶點驕傲神氣的笑意,無比認真道:
“云琛,喜歡就去搶,去奪。你若覺得耍手段不恥,那這部分我來做就好。去吧,別客氣——”
說罷,顏十九輕輕推她向前一步。
云琛試探著問出一句“那美人榻能給我嗎?”
搬運的雜役別說質疑,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直接調轉原本走向司里監的腳步,麻溜地將美人榻放上了顏府的馬車。
這過程快速又順利,無人質疑。
云琛心里那點“干壞事”的局促一下都沒了,開始擼起袖子,跳上一旁臺階,興高采烈地指揮起來:
“那個,霍府來的檀香紫木書桌,那琉璃墨玉筆,還有那整套的二十四只黑釉盞,我全要——那邊,我府上的兵器架,那個山寂哥給我的雕花大木盒,還有幽州寄來的緞面包裹,我都要——再有榮易府上的……段家那個那個和那個……羅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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