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在這一刻凝滯,徐長壽臉色大變,驚問:“出了什么事?”
“前天夜里,狄虜細作襲擊了這里……”
經楊白頭講述,眾人知曉了前天夜里發生的事。
過程說來很簡單,卻足以讓所有焚尸匠感到蒼涼。
狄虜細作忽然襲擊了東城焚尸所,挨個進房殺人,凌忠海高林坤李鐵三人見勢立刻逃跑,僥幸逃脫。
但鎖在焚尸房里的焚尸匠可就沒這么幸運了,悉數被殺。
一夜之間東城焚尸所成了死地,等凌忠海三人帶著飛魚衛返回,狄虜細作早已經逃之夭夭。
“今天晚上所有人空一天,凌忠海三人去兵馬司那邊領新的焚尸匠去了,明天才能開工。”楊白頭道,說完便和徐長壽交接了幾句,搖搖頭下值了。
眾焚尸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木然。
尸體撲人只死一個焚尸匠,狄虜襲擊,死一所。
這世道,人比兇尸還要可怕多了。
沒人再說什么,沉默各自回了自己的焚尸房。
狄虜襲擊把剛剛對未來日子升起一絲憧憬的焚尸匠們,拉回了現實。
秦河也回了焚尸房。
幾天過去,焚尸房落了一層灰,一切還是秦河離開前的樣子。
狄虜目的就是殺人,干脆利落,沒有放火,沒有翻箱倒柜。
躺在鋪蓋上枕著腦袋,秦河心里有一樹火苗在搖曳。
這世界有兩個終極哲學問題可以解決百分之九十的煩惱。
一個是關你屁事。
一個是關我屁事。
秦河自從救了一個差點要自己命的女子后,就奉為座右銘。
時時警醒。
自己只是一個焚尸匠,一個大黎朝最底層的腌臜。
每天燒燒尸體拿拿獎勵便已足夠安逸。
焚尸匠么,一茬一茬的換,不被狄虜殺死也會被尸體撲死。
管那么多干嘛?又沒犯到自己身上來。
八條賤命,兩個缺門牙,說話漏風,兩個口吃,結結巴巴的也不知道兵馬司怎么看上他們的,三個一身爛瘡,看著就嚇人,還有一個聾子,沒事就沖人傻笑,一口屎黃牙能熏死人。
“賤命,早死早超生去!”
秦河罵了一句,鋪蓋一卷,睡覺。
顛了一天一夜,乏了。
過了許久,徐長壽推門進來,見秦河在睡覺,嘆息一聲,又轉身離開,小聲說了一句:“這到底是個什么狗屎世道。”
房門關上,秦河睜開了眼睛。
起身在房子里面找,仔仔細細的找,最終,他在大鐵門上找到了一個缺。
很新鮮的缺,刀砍出來的。
是一名狄虜砍斷鐵鎖破門而入造成。
秦河見狀,眼中閃過一道冷光:“既然你砍壞了我的大鐵門,那這就不算閑事。”
從咯吱窩里掏出大黑鏟子,秦河縱身從房頂越出,閃爍了一下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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