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都沒掀起浪花,就被抓了。
個別有坐大的跡象,也被平江侯旗下的兵馬給剿了。
在平江侯的治下,只有郭大春這一支造反派能夠活著,其他都得死。
平江侯很懂朝廷的底線在哪里。
北邊可以有造反,但是不能全面開花,一副無法收拾的局面。
既然你無法收拾,那就換個人來收拾。
因此,平江侯一邊放任郭大春坐大,一邊不留余地剿滅其他叛賊,當場砍頭。在北地,殺了個尸山血海。
這回關進天牢的叛賊,有點特殊。
這家伙搞了一把騷操作,陳觀樓看完卷宗,都驚呆了。還能這么造反?
他來到甲字號大牢,一間間巡視,終于來到反賊的牢門前。
他敲敲牢門,犯人抬起頭來,眉清目秀,斯文有禮,一看就是讀書人。年紀也不大,根據卷宗記載,還不到三十。正處于人生大好年華。
“你是秀才?”
“犯人杜修文見過陳獄丞。”
陳觀樓一聽,頓時笑起來,“你在這里的身份,準確地說是反賊。”
“非也!我沒有反抗朝廷!”杜修文不承認造反,理直氣壯地反駁。
陳觀樓笑得更大聲了,“我看了卷宗,你帶著鄉鄰攻打縣城。打進縣城之后,你開倉放糧。之后就解散了隊伍,各自回家。你腦子進水了嗎?”
天下間奇葩很多,可是像眼前這位如此奇葩的反賊,還是頭一回見。
朝廷還沒出兵,拿了糧食后,他就主動解散了隊伍,自斷雙臂。說他膽小吧,他有膽組織民壯攻打縣城,還打開縣衙糧倉,給百姓放糧。
說他有膽子,朝廷還沒打來,他就自個解散了,獨自走路回家,每日讀書。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杜修文再三強調自已的立場,堅決不承認自已是反賊,“我不是造反,我只是在為鄉民尋找一條活路。連年干旱,天災人禍,百姓已經活不下去,食不果腹,就連野菜樹皮都快啃光了。
沒有糧食,下一步就是易子而食。之后就是逃難,被反賊裹挾,被朝廷大軍宰殺,只有少數人能搭上朝廷移民的通路,前往海外求活。這般情況下,我身為讀書人,不得不站出來,替百姓尋找一條活路。”
“你尋找的活路,就是帶著民壯攻打縣城,開倉放糧。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就是造反。”陳觀樓不得不提醒對方,趕緊將腦子里的水倒干凈。
杜修文顯然極為固執,依舊辯解道:“不一樣!造反不會解散隊伍,會在糧食吃完之前,攻打下一個城池,殺士紳,殺豪強大戶。而我沒有!就連縣衙的官員,我都沒有動,何來造反。”
“你可真天真。既然你是讀書人,沒糧食了,你怎么不找當官的解決問題。你一個秀才,何德何能,膽敢越俎代庖,除非你就是想造反。”
陳觀樓連連嗤笑。
果然是個大奇葩。
他自已也是大奇葩,竟然跟對方辯論,還辯得津津有味,一點都不枯燥煩悶。有時候,他也弄不懂自已,為啥這么喜歡跟這些固執的家伙聊天。也不指望能說服對方,反正就是扯談,你扯你的,我扯我的,貌似藏有許多的快樂。
反倒是跟那幫老油條官員拉扯,他煩得很。都是千年的狐貍,啥信仰都沒有只信錢的玩意,你跟我鬼扯,看我不揍死你才怪。
杜修文這類人,奇就奇在他們不圖錢,他們心中有信仰,而且極為頑固。
跟這幫人聊天,能見證人類的多樣性。
杜修文突然變得憤怒,“我有找縣令,而且找了不止一回。可是縣衙上下所有人,都當我是傻子,瘋子,分不清大小尊卑的蠢貨。我要讓他知道,我不是蠢貨,我是正經在為民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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