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沉悶。
落在白女士身上,每一寸都蝕骨的疼。
好像有道無形的滾雷劈在她頭頂,令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這么多年的豪門貴婦形象也蕩然無存,只剩崩潰后的憤懣和怒吼。
她一步步后退。
猩紅的雙眼盯緊了面前這個虛偽的男人。
白婉清死死地咬著唇齒:“所以,你要按照姜振華說的召開記者發布會,對外宣讀老爺子的遺囑,把公司和家產都給韓湛?”
“是。”
“那阿征得到了什么!”
“咱們倆三十年如一日的偏愛不算嗎?”
“誰要這些廉價的東西!”白女士箭步上前,狠狠地揪著韓泰的衣服,聲音嘶啞到快要破碎:“我不允許你把一切都給韓湛!不行!”
“老爺子的遺囑具有法律效應,當年是在姜董等十幾位元老長輩的公證下擬定的。婉清,如果我不出面去公開,讓姜董橫插一腳,阿征會更加下不了臺。”
“就算失去了繼承權,不再是韓氏的總裁,阿征也不會過得比現在差。他還是韓家的大少爺,依然可以在韓氏任職,做個閑暇的副總也很好。他又有你為他挑選的安妍這個好媳婦幫襯,前途還是光明的。”
“你少在這拐彎抹角地唬我!”
白女士全然不聽,再次甩開韓泰伸來的手,狠瞪了他幾眼,二三十載的夫妻,此刻沒了舊情,全是仇恨。
不管怎么樣。
韓湛都不能搶走原本屬于阿征的東西!
她失去了最愛的戀人,被豪門世家的聯姻制度困在韓宅這么多年,斷送了一生。她絕不容許她的愛子低人一等,阿征擁有的必須是最好的!韓家的所有財富和名利能且只能屬于阿征!
……
翌日。
時音是被窗外的雪光晃醒的。
她翻了個身,閉著眼睛的同時本能伸手摸身旁的床褥,床單微涼,昨晚韓湛沒有回來。工作交接太麻煩,他最近還抽不開身。
時音坐起身。
電動窗簾打開。
法桐上的白色積雪映入眼簾,有幾只鳥雀在低飛。時音掀開被子下床,懸空的雙腳沒有感受到那毛茸茸的一團,她睜開惺忪的雙眼,低頭看了看空蕩的地毯,又瞥了眼關著的臥室門。
狗呢?
在新西蘭的這兩年,只要她睡醒,就會看見一顆大狼狗的腦袋伏在床畔。阿修會蹭她的腳,給她叼鞋。
今兒怎么不見了?
時音穿上拖鞋,拿了件外套披上,往落地窗的方向剛走兩步,眼睛里閃過狗子的影子。
她頓了半拍,連忙走到窗前,放眼望去,見到院中空地上堆砌的大雪人,忙碌的韓師傅正在給雪人佩戴紅色的圍巾,不知道在忙什么的阿修師傅繞著雪人興奮打轉。
時音拿出手機。
對著窗外一人一狗一雪人拍了幾張照片。
跟韓湛在一起久了,她學會了記錄生活。將相冊分類,備注好日期和發生的事。他說回憶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模糊,可是將這些記憶變成照片,就能反復感受到當時的溫暖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