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響起“咻”的破空聲,那道殘影裹挾著股腥甜的風,直撲溫羽凡面門,指尖毒刺精準地鎖向他的咽喉!
溫羽凡渾身的汗毛瞬間炸了起來。
內勁二重的威壓像塊巨石砸在胸口,壓得他差點喘不過氣。
鼻腔里灌滿了那股甜膩中帶著腐味的氣息,是毒液揮發的味道,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甚至能看清毒刺尖端那抹幽藍的光澤,以及上面凝結的毒液折射出的冷光。
“該死!”
喉間涌上股劇烈的苦澀,像吞了口黃連。
生死關頭,他根本來不及多想,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反應。
雙腿猛地一屈,整個人“噗通”一聲往側面滾去。
腐葉被壓得“沙沙”響,混著幾根帶鋸齒的草葉刮過他頸間的傷口。
“嘶……”溫羽凡倒吸口涼氣,那痛感像火燒似的竄開,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的衣服。
但他顧不上疼,滾到半途時猛地擰腰,借著慣性像被壓縮的彈簧般“噌”地彈了起來。
轉身的瞬間,他瞥見毒刺擦著自己的脖頸掠過去,帶起的風掃得皮膚發麻。
“躲進樹林!”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已經拔腿狂奔。
茂密的樹林就在身后,枝葉交錯如網,只有鉆進去,借著復雜的地形才能拖延時間。
他的肩膀撞開擋路的矮灌木,枝椏劃過手臂,留下幾道火辣辣的痕,可他連回頭都不敢。
“想逃?”
身后傳來奪命指的冷笑,像冰錐扎在背上。
“嗤……”
一聲輕響,一滴懸在毒刺上的毒液墜落在地,砸在片枯葉上,瞬間冒起縷淡綠色的青煙。
枯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蜷曲,最后化作一撮灰。
緊接著,溫羽凡身后響起“唰唰”的銳響。
奪命指足尖點地,身形再次化作殘影追了上來,速度竟比剛才還快。
他沿途的灌木像是被無形的刀劈過,齊刷刷斷成兩截,斷口處滲出的汁液很快就變黑了。
“凡哥!”
霞姐的驚呼像被山風狠狠撕碎的紙片,剛沖出喉嚨就散在呼嘯的夜風里。
她眼睜睜看著溫羽凡的身影鉆進密林深處,奪命指那道鬼魅般的黑影緊隨其后,沿途灌木噼啪斷裂的脆響像鞭子抽在她心上。
右腳已經抬起,鞋跟碾碎了地上半片枯葉,可視線觸及奪命指消失的方向時,膝蓋突然像被灌了鉛。
月光恰好落在她纏著繃帶的右臂上,淺灰色的紗布被夜風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泛著青紫的瘀傷。
她太清楚了,剛才那道帶著毒光的指尖掠過空氣時,連灌木都被熏出焦黑的痕跡,憑她武徒七階這點微末的實力追上去,不是幫忙,是給溫羽凡添累贅。
她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響,銀牙幾乎要嵌進肉里。指節攥得發白,纏著繃帶的右臂因為用力,傷口隱隱作痛。
就在這時,她眼角余光掃過不遠處那條通往閑云居士木屋的小徑,月光在碎石路上投下的斑駁樹影,突然成了黑夜里唯一的星火。
對了,那里還有兩個內勁高手!
“前輩一定有辦法!”
她猛地轉身,運動褲的褲腳帶起一陣風,便要朝著小徑狂奔而去。
但就在這時,一道肥碩的身影“呼”地橫在了她的面前。
笑面佛那身對襟短褂被汗水浸得發亮,圓滾滾的肚腩像揣著個注水的豬膀胱,隨著呼吸上下顛動。
他臉上堆著笑,眼角的褶子里卻沾著草屑和油光,看她的眼神像黏在骨頭上的蒼蠅,讓人渾身發刺。
“呵呵……美女這是要去哪呀?”他拖長的尾音裹著濃重的汗味,黏糊糊地飄過來,“雖說上頭只讓辦那小子,可送上門的艷福……”
“滾!”
霞姐的怒吼里裹著哭腔,聲音劈得像被撕裂的綢子。
沒等對方把污穢語說完,她右腿猛地拔地而起,褲管繃出利落的線條。
那腳背繃得筆直,帶著破空的銳響踢向笑面佛面門,卷起的落葉像被狂風掀起的碎蝶,在月光下劃出凌亂的弧線。
這記“川南燕子腿”是霞姐的壓箱底的功夫,腳踝處藏著十二道暗勁,踢出去時看著輕飄飄,落到實處能斷碑裂石。
笑面佛卻眼皮都沒眨。
他肥厚的手掌像突然張開的荷葉,掌心向上翻起,竟硬生生迎著鞋尖托了過來。
肉乎乎的掌心泛著油光,看著軟塌塌的,觸到鞋尖時卻硬得像塊灌了鉛的膠皮。
“砰!”
悶響在空地上炸開,霞姐只覺腳尖像踢在老樹根上,震得小腿發麻。
十二道暗勁剛遞出去三道,就被對方掌心一股綿密的力道生生卸了。
“呵呵……辣妹子就是夠勁!”笑面佛舔了舔嘴角,油膩的笑聲里裹著興奮,肥肉堆擠的眼睛里閃著狼似的光,“這性子我喜歡,陪哥哥玩玩再走?”
霞姐借著反震力道猛地后躍,落地時在腐葉上滑出半米,運動鞋碾過碎石發出刺耳的咯吱聲。
她沒再說話,咬著牙再次起腿:
左腿虛晃,右腿緊隨其后,腳踝在空中劃出殘影,踢向對方膝蓋;
不等招式用老,腰身一擰,左腿突然從腋下穿出,腳尖直取肋下……
月光把她的腿影拉得忽長忽短,像驟雨般密集的踢擊帶著風聲,逼得笑面佛連連后退。
可那身肥碩的肉像是天然的鎧甲,不管她踢在肩頭還是小腹,對方都只是嘿嘿笑著,掌心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擋開攻勢。
“凡哥……”
眼角余光瞥見密林深處又有樹枝斷裂,溫羽凡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霞姐的眼眶突然紅了。
月光照在她汗濕的臉上,能看見睫毛上沾著的水汽——是汗,還是急出來的淚,連她自己都分不清。
她從沒像此刻這樣痛恨自己的弱小。
如果以前修煉能更努力一點;
如果能再強一點,哪怕只有武徒八階,也能撕開這道肉墻沖出去;
如果……
“沒時間了!”
霞姐突然一聲低喝,招式陡然變了。
原本靈動的腿法變得狠戾,每一腳都朝著笑面佛關節處招呼,哪怕被對方掌風掃中肩頭,也只是悶哼一聲,借著痛感逼出更快的速度。
她知道自己耗不起。
奪命指的內勁二重對付溫羽凡綽綽有余,多拖一秒,溫羽凡就多一分危險。
必須盡快突圍!
……
金滿倉像只受驚的兔子,死死蜷縮在老槐樹粗壯的樹后,后背被粗糙的樹皮硌得生疼,卻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林間的風卷著腐葉的腥氣刮過,月光透過交錯的枝椏,在地上投下斑駁的碎影,像無數只跳動的鬼爪。
他眼睜睜看著溫羽凡的身影被那道帶毒的黑影追得踉蹌著鉆進密林,沿途的灌木“噼啪”斷裂,枝椏崩飛的脆響像鞭子抽在他心上;
又瞥見霞姐的灰綠色身影在空地上騰挪,腿影如驟雨般踢向笑面佛,可那胖子總像塊滾刀肉,肥碩的手掌輕描淡寫就擋開攻勢,嘴角還掛著令人發毛的笑。
“怎么辦啊……怎么辦啊……”金滿倉的牙齒打著顫,聲音細得像蚊子哼,手心的冷汗把攥著的石頭都浸得發潮。
他低頭瞅了瞅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又摸了摸謝頂的腦門——別說武功,平時連架都沒打過,此刻沖出去怕是連對方一拳都接不住。
恐懼像冰冷的蛇,順著脊椎往頭皮爬。
他渾身的肉都在抖,褲腿被冷汗浸得發沉,直到“閑云居士、酒鬼老頭”這兩個名字撞進腦海,他才猛地攥緊拳頭:那個打太極時袍角翻飛的老道,還有那個醉醺醺卻能踢起火星的老頭!聽大哥說他們都是內勁高手!
念頭剛落,金滿倉顧不上拍掉身上的草屑,猛地從樹后竄了出來。
腳下的腐葉被踩得“沙沙”響,他跑得急,沒留神被一截凸起的樹根絆了個趔趄,手忙腳亂地扶住旁邊的矮灌木,掌心被鋸齒草劃出道血痕也渾然不覺,只是瘸著腿往通往閑云居士木屋的山道瘋跑。
他不知道,纏斗中的笑面佛眼角余光早掃到了他。
起初那胖子只當是只礙事的螻蟻,肥臉上的褶子都沒動一下:一個連武徒門檻都沒摸著的普通人,掀不起什么浪。
可眼見金滿倉要鉆進山道,笑面佛突然皺起眉,嘴角的笑冷了三分。
“想搬救兵?”他心里冷哼一聲,左手在腰間隨意一摸,指尖夾起枚一元硬幣。
月光落在硬幣邊緣,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
下一秒,他手腕輕抖。
那硬幣帶著“咻”的破空聲,像顆被壓縮的子彈,劃破夜風直撲金滿倉的右腿!
金滿倉正埋頭狂奔,只覺右腿膝蓋下方一陣尖銳的劇痛炸開,像是被燒紅的鐵絲狠狠扎進肉里。
“啊!”凄厲的慘叫從他喉嚨里蹦出來,在寂靜的山林里撞出長長的回音。
他身子一歪,重重摔在地上,額頭磕在塊尖石上,眼前瞬間冒起金星。
低頭去看時,那枚硬幣竟像把微型匕首,深深嵌在膝蓋下方外側的肌肉里,邊緣的皮肉外翻著,暗紅的血順著硬幣的紋路往外涌,很快在褲腿上洇出片深色的濕痕。
劇痛順著骨頭縫往骨髓里鉆,他疼得渾身抽搐,想爬卻連動一下腿都像要被撕裂。
“呵呵……”笑面佛的聲音從身后飄來,帶著冰碴子似的寒意,“乖乖待著吧。要不是規矩不許對普通人下死手,這一下就能讓你下輩子拄拐。”
“老金!”霞姐的怒吼陡然炸響。
她眼角的余光瞥見金滿倉摔倒的瞬間,那抹刺目的紅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她眼底。
原本就凌厲的腿法瞬間變得狠戾,左腿虛晃帶起陣風,右腿如鋼鞭般直取笑面佛心口,腳踝處的暗勁層層炸開,踢得空氣都“嗚嗚”作響。
“我跟你拼了!”她眼眶赤紅,額前的碎發被汗水粘在臉上,混著不知何時滲出的淚水,在月光下泛著亮。
每一腳都往笑面佛的關節、肋下招呼,哪怕被對方掌風掃中肩頭,疼得悶哼一聲,也只是借著那股痛感把腿踢得更快。
笑面佛臉上的笑終于掛不住了。
他沒想到這女人拼得這么兇,肥碩的身子連連后退,雙手化掌為印,掌心泛著淡淡的氣勁,勉強接下霞姐如狂風驟雨般的攻勢。
兩人的身影在月光下纏斗,踢擊聲、掌風破空聲混著粗重的喘息,在空地上攪成一團。
可打著打著,笑面佛突然皺緊了眉。
方才金滿倉那聲慘叫后,林間竟再沒了動靜。
他眼角余光飛快掃向山道方向……
月光下,只有一道長長的血跡從金滿倉摔倒的地方延伸開去,像條暗紅的蛇,鉆進了山道旁的灌木叢里,哪還有半個人影?
“可惡!”笑面佛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肥臉上的肉都繃緊了。
他竟被這看似窩囊的普通人耍了!
他右手猛地從腰間抽出柄三寸長的匕首,刀身泛著幽藍的光,隱隱飄著股甜膩的腥氣。
“既然如此,就別怪老子辣手摧花了!”他眼神陰狠如蛇,握著匕首的手微微發力,刀身在月光下劃出道冷冽的弧線,直撲霞姐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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