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花魁十九歲,拍下她的是個六十歲的老頭,孫兒和花魁娘子一般大。
而這次,據說已以三百兩預定最佳觀禮席位的,不是糟老頭子,也不是大肚便便的暴發戶,而是一位神秘貴公子。
落魄青樓的琵琶美嬌娘。
低調有錢的神秘俏兒郎。
實在太有唱戲本的情調。
不到三天,整個彗星城的煙花圈子都傳遍了這消息。
到了七月初一當夜,青樓里里外外已是人山人海,差點將樓門都擠破。
烏泱泱擠滿人的大廳里,最中央是十幾個彪形大漢,正圍護著一彎流水潺潺的池塘。
滿池盛滿潔白蓮花,含苞欲放的嫩花朵羞答答藏在其中。
池水最中央,白玉高臺上坐著一衣裙薄如蟬翼的美人兒,正抱著琵琶輕彈吟唱。
美人兒低頭吟唱,露出粉嫩纖細的后頸;
偏頭淺笑,可見白皙分明的鎖骨。
衣裙極薄,可隱約瞧見美人兒內里的藕粉刺繡肚兜,裹著柔軟香嫩的身子。
美人兒沒有穿鞋,衣裙下擺淺淺浸在水中,半掩著一雙潔白無瑕的玉足。
琵琶婉轉,歌聲軟糯還帶著一絲幽怨,直叫男人們心癢難耐。
一眾色客圍著美人兒評頭論足,高聲開著下流玩笑,全部拋卻禮義廉恥,撕開平日體面。
誠然,愛來這種地方的男人,不可能是來溫書習字的。
知羅這輩子都沒有踏進過青樓,沒有在這么多男人面前衣衫薄透地賣唱過。
更不要說還赤著腳。
在這禮教世道,只有青樓女子不屑于暴露雙腳。
良家女子絕不會在外男面前光著腳,那無異于脫光了給人看。
知羅強忍著眼淚彈唱,時不時看向二樓觀禮最佳的那排廂房。
霍乾念說,他會在那其中,但知羅必須做好“餌”。
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知羅不知道,她心里一陣陣發慌,宛如一只置身狼群的小小羔羊。
終于,琵琶聲停止,兩聲清脆的擊盞聲過后,拍售正式開始。
一位風韻猶存的管事娘子走向池塘邊,開始以五十兩起拍知羅的初夜。
“五十五兩!”
“六十兩!”
“七十兩!”
大廳里的色客們高聲叫價。
二樓位置最佳、也最貴的一排廂房里,時不時傳來仆從的叫價聲:
“一百二十兩。”
“二百兩。”
“三百兩。”
價格很快被哄抬到八百兩,大廳里的色客們不免激動起哄,滿廳都是嘈雜喧鬧。
知羅感覺腦袋被吵得嗡嗡直響,滿眼都是陌生男人泛著油光、五官猙獰的臉。
她開始感到窒息。
“一千兩。”二樓傳來這樣一個傲慢的聲音。
一個年輕男人走出右間廂房,半伏在欄桿上,笑看著底下池子,將一杯酒扔了下去。
酒水潑灑半空,酒杯“咣”一聲砸在琵琶上,嚇了知羅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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