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么還有棉麻寢衣?”
“貴人有所不知,這個季節水路濕熱得很,棉麻寢衣穿著不受潮,對身體好,是霍公子特意吩咐的。”
“還有瓜子?點心?烏梨酥?”
“是呢,柜子底下還有您愛喝的糯米酒,也是霍公子特意吩咐的”
“這桶是干啥的?”
“給您泡腳的,也是霍公子特意吩咐的。”
“還有窗戶?”
“新鑿開的小窗,很小,但可以透氣,晚上能瞧見月亮,也是霍公子特意吩咐的,說是怕您太悶。”
問了一大圈下來,樣樣精致,全都是那位“霍公子”早早安排下的。
云琛沒想到霍乾念一天忙著處理這信那函的,一大堆公事都忙不過來,還有空惦記這些小事。
做了這么多年護衛,什么惡劣的環境她都能適應,可霍乾念卻舍不得她“適應”。
他一切心思從不宣之于口,只要能讓她舒服些開心些,他都只做不說。
想到這里,云琛心里暖暖的,卻見那“霍公子”完全不理會她和船長,沒什么表情地走進貨房躺下,自顧拿起一本小人書翻看。
根本不知道霍乾念在氣什么,惱什么,云琛只連連謝過船長。
船長隨即放下燈盞,關好房門,一邊往外走,一邊道:
“二位公子,這水路也常有水兵巡邏,我得用貨物將通道堵起來,將貨艙鎖上。得辛苦二位忍一忍,別著急出來。等沒有巡邏的時候,我會來給二位開鎖,可以到甲板上散步。”
“沒事,我倆也沒什么事,不出去。”
云琛說完,走進貨房,這才發現里面只有一張床榻,連個坐的椅子都沒有,她趕緊叫住那船長:
“怎么只有一張榻?一床被?”
船長頭也不回地回答:“那也是霍公子特意吩咐的!一張榻就夠啦!”
遠處傳來關門落鎖的聲音,將云琛所有話都堵了回去。
她轉頭去看霍乾念,卻見他正長腿舒展地躺在榻上,一本正經地在看《貍貓娶親記》,完全沒有要搭理她的樣子。
貨房太小,只有一張榻,還被他占了。
沒辦法,她只得將那個泡腳桶搬出來,倒扣在地上,當做小凳子坐。
他放下書,一眼就看見云琛乖巧老實地坐在那個該死的泡腳桶上,眨巴著單純的大眼睛看著他。
他騰地坐起身,瞪著她不說話。
簡直都要氣笑了!
所有能坐的東西,他都沒讓船長買,就為了讓她自覺上榻!
可誰能想到她會搬泡腳桶出來扣著坐??
“唉……”
他長長哀嘆一聲,放棄似的躺倒,將《貍貓娶親記》蓋在臉上。
她關心地問:
“霍大哥,你怎么了,這一路過來總是嘆氣,有什么心事嗎?”
沉默片刻,他勾勾手指,聲音悶悶地從書后面傳來:
“你過來,我悄悄告訴你。”
她不解:“不必了吧,這周圍沒人,貨艙也十分隔音,你可以大聲說話。”
他沒好氣道:“你還知道沒有旁人?那還‘霍大哥’地叫個不停?”
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幾天叫習慣了——少主。”
“……”
他感覺自己差點被噎得飲恨西北。
“琛兒,你真……真……”他這輩子甚少有說不出話的時候,想了半天才找到一個詞:
“真絕,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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