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猢猻!一天到晚腦子里黃得冒泡!”
云琛作勢掏掏耳朵,嫌棄道:
“可不是嗎!我耳朵都快被熏黃了!”
小六“嘿嘿”笑道:“姑娘多好啊,又香又軟,甭管每天多累,只要一貼在姑娘懷里,我立馬就舒坦了!滿血復活!”
云琛聽不下去了,拿雁翅堵住小六的嘴,又對荀戓道:
“狗哥你少喝些,你不是都戒酒了嗎,怎么又喝上了?”
荀戓并不接這話,豪氣沖天地捧著酒壇子一陣咕嘟,痛快地嘆了口氣,問二人:
“你倆是不是都忘了這地方了?”
見云琛和小六不明就里,荀戓道:
“咱們在武館的時候,有一日忙完押運貨物的差事,經過這條街的時候,一條魚骨頭從二樓扔下來,正掉在小六頭上——”
不等荀戓說完,云琛一下子回想起當年,接道:
“對對對!想起來了!是二樓客人扔下來的,氣得小六和那人對罵了好一陣!”
小六嘴里塞的鼓鼓囊囊,連連點頭,“對!那廝還罵我一輩子吃不起這里的酒菜呢!他娘的,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這時,荀戓又露出那種云琛從沒見過的傲慢神色,揚起下巴道:
“那天起,我就在心里暗暗發誓,如果將來有一天發達了,我一定要請我兩個好兄弟來這里好好吃一頓!不就是錢嘛,這世上人人都有的玩意兒,我早晚也會有!今日我總算兌現了……”
荀戓說著舉起酒碗,眼眶發紅,無比鄭重地對云琛和小六道:
“二位兄弟,我荀戓這輩子父母健在,兒女雙全……愛妻……愛妻摯愛……還有你們這兩個掏心掏肺的好兄弟……值了……”
荀戓說著哽咽起來,完全沒法完整地說出下一句。
云琛聽得心里不是滋味,也傷感起來,連忙拿起酒碗與荀戓碰了一下:
“哥,我們兄弟三人不說這些!日子總會越來越好的,等忙完玉家的事,咱們就把嫂子他們接到京都去!”
小六也流著淚說:“咱們仨從武館到霍幫,大小多少場殺斗早都數不清了!咱仨的命是捆在一起的!狗哥,不必說那么多!”
不知怎的,聽了小六這幾句,荀戓突然就有點崩潰,他一只手還端著酒碗,另一只手卻捂著眼睛,忍不住失聲痛哭。
云琛和小六看著難受,卻不知道說什么。
直到荀戓哭夠了,神色慢慢平靜下來,他才又認真地對二人說:
“你倆別和我的命捆在一起,我命不好,不能連累你們。”
小六看看云琛,又看看狗哥,道:
“我和云哥命也不好啊,我無父無母,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云哥也是沒了娘,十幾歲就出來混了。咱仨命都不咋的,否則也不會干護衛了。”
荀戓嘆了口氣,忍不住罵道:
“這狗日的世道!”
小六和云琛也重重點頭,有樣學樣地罵了句“這狗日的世道”,倒把荀戓給逗笑了。
酒樓里,其他客人并不知道這三個穿著普通的護衛在聊什么,只覺得這三人聒噪卻又惹不起,瞧那一個個喝得滿臉通紅的樣子,看著就很猛。
一直到夜深月明,三人才搖搖晃晃,勾肩搭背地往外走。
那年紀最大的護衛又摸出兩錠金子,狠狠拍在桌子上,大叫:
“小二!賞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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