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套房的客廳中,眾人圍著橢圓形墨色茶幾邊的米白色沙發坐了一圈。季婉彤給大家倒了茶,然后搬了一張椅子坐在陸景身后。
今天參加會議的人有點多,位置不夠。
陸景環視了一圈,笑道:“現在是頭腦風暴時間,大家暢所欲,探討出一個合理的方案。老鄭,你先介紹一下基本情況。”
鄭中杰今天49歲已經是滿頭白發,身材消瘦,扶了扶眼鏡,道:“歐盟對中國光伏企業的制裁,征收高額關稅,分為兩個部分:反傾銷稅、反補貼稅。其中反傾銷稅43.1%,反補貼稅4.6%
從這兩個名詞中就可以看出歐盟雙反調查的本質:貿易保護主義。保護什么呢?不是保護歐盟內部的光伏制造商,而是通過雙反的調查來制造貿易摩擦,打貿易戰。
這樣做有兩個好處,第一,打這張光伏牌,可以迫使、從中國的其他領域獲取利益。第二,退一步講,執行雙反政策的行政成本遠低于雙反收獲的稅費。歐盟還是賺的。”
董坤凡身邊的一名年輕人道:“歐盟這是將中國光伏企業當做現金提款機啊。哈哈。”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嘲諷。不是嘲諷歐盟,而是嘲諷中國光伏企業是待宰的羔羊。
陸景禁不住微微皺眉。董家在海外呆的久了,連國家都不認了。
董坤凡回頭,嚴厲的瞪了侄子一眼。那青年連忙閉嘴,但看樣子不大服氣。
董坤凡不再理他,笑著向陸景解釋道:“陸景,小輩在家里被寵壞了。”
陸景擺擺手,道:“老鄭,你繼續。”
董坤凡微笑著點點頭,心里暗自松了口氣。下定決心回去后要好好的整頓家族里小輩的思想。董家在歐洲長期以來都是不入流的家族,根本無法進入重工業、高科技等核心領域。只能經營酒店、基建、地產業務等業務。
近年來,董家調整了策略,和歐洲的一個二流家族聯姻,但是十幾年以來,還是難以進入歐洲一流的圈子,更別說頂級的豪門圈子。他早就厭煩了這一切。而陸景便是在歐洲豪門圈子中可以說的上話的頂級人物,他希望借助于陸景的權勢“魚躍龍門”。
“好的,景少。”鄭中杰心里暗自感嘆自家boss的威嚴,接著道:“說完歐盟作為監管一方的想法,再說光伏產業,企業這一方的情況。光伏產業從產業鏈的上下游來分,可以分成兩個部分。第一,光伏發電設備制造商。這是上游。第二,光伏電站,這是下游。國內的光伏企業如:尚德電力、江西賽維都是光伏制造商。
我們為什么會選擇德國來作為游說的突破口?因為德國在2004年出臺ecg法案,帶動了歐洲國家大力補貼光伏發電產業。從而使得光伏發電市場倍增。我國的光伏企業在此背景下,利用國外的市場、技術、資本迅速的形成規模。
提一句,光伏制造業是資金密集型企業。當前世界第一大光伏發電設備制造商是日本,我們的規模超越日本只是時間問題。
德國的光伏產業發展在歐盟的國家當中是最快的。擁有德國機械設備聯合會、baya公司、enb公司等30家企業和協會因而,我們需要與德國的企業聯手來游說政府。
當然,成功的概率很小,因為光伏電站主要是在歐美等發達資本主義國家通過政府補貼興建。
也就是說光伏電站的投資商們是有求于政府,而不是和政府作對。但不管怎么說,德國的基礎是最好的。在歐盟中的影響力也是最大的。”
看得出來,鄭中杰是做足了功課,楊玉立揉著眉心,問道:“鄭總,說了半天,怎么游說,你們有沒有方案?”
鄭中杰訕訕的笑著。正是因為沒有行之有效的方案,所以才依賴與陸景來牽頭溝通。要有辦法,他早去做了。這件事已經跳出了企業之間溝通的層面。
墨靜雯插了一話,為鄭中杰解圍,道:“游說德國的國會議員是否可行?現在節能、環保是歐美社會認同的概率,沒道理在光伏發電這個領域卡脖子。”
董坤凡道:“可行是可行,但是耗費的資金成本、時間成本太高。”
眾人七嘴八舌的提出了一些方案,但隨即又發現有很大的破綻,或者說缺點。時間慢慢的過去,到了深夜時分。
陸景沉吟著道:“董先生在德國有沒有說的上話的朋友?”
董坤凡一臉慚愧之色,用他不太標準的普通話低聲說道:“陸先生,董家在歐洲的影響力有限。請你見諒。”
楊玉立見陸景看過來,苦笑道:“景少,立豐地產雖說是世界500強,但是還沒有能力影響一個國家的決策。一個市、州,或許可以努力一下。”
陸景點點頭,站起來。周圍坐著的眾人立即都跟隨著站起來。陸景道:“有點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事情也不是一天就能辦成的,慢慢來。”
心里輕輕的嘆了口氣,只能先去和戴姆勒執行董事科林-科菲的見面聊聊。9月份在迪拜的時候,科林-科菲邀請他在年內來德國訪問。但這個人情只怕不可能推動德國更改光伏產業政策這么大的事情。
楊玉立、鄭中杰、董坤凡帶著隨行的人員依次告辭,離開了陸景的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