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山餐廳分為主樓和空中餐廳兩個部分。占地頗大的主樓是三層的乳白色小別墅。其中主樓的第三層是豪華的住宿區。
纜車在大風和大雪的情況下都是無法使用,所以走高端精品路線的鹿山餐廳需要為客人配備舒適的住宿房間。
三樓奢華的301房間里,陸景從煙盒里拿了一顆煙,點上輕輕的吸了一口,淡淡的對齊克強說道:“我聽謝書記說你想離開江州?”
聽到這句語氣肅然的話,齊克強感覺到一股壓力從心里升起,沉默了一會,說道:“是的。”
他倒不是不想為他自己辯解,但是陸景沒有主動提起陸市長走后他四處活動謀求高升的事情,他如果主動提起,殊為不智。很有可能這件事在陸景心中所造成的惡劣影響就也再沒有挽回的余地。
陸景輕輕的嘆了口氣。謝澤華說齊克強敲打敲打是塊好鋼的話倒也沒錯。很顯然,齊克強明白江州穩定局勢后,準確的說是周平正式擔任市長之后,必然要拿掉一些人的官帽子。前期的“騎墻派”干部勢必都在調整的名單中。而他主動提出調出江州,自己或許會給他留幾分故人情面。相比之下,常新縣縣委書記劉立永的反應就不如他。
“你打算去那里?”陸景語氣有些蕭索的說道。他和齊克強認識有幾年,平常相處的還不錯。現在要親手終結齊克強的政治生命,心里多少有些感觸。
齊克強看著陸景,語氣誠懇的道:“景少,我參加工作以來,做了一些事情,但是也犯了不少錯誤。我聽你安排。”
“哦?”陸景微微詫異的看了齊克強一眼,將面前的煙盒推到茶幾邊緣,齊克強的面前。
齊克強愣了下,心里冰涼的感覺霍然消退,有些顫抖的拿起陸景推到他面前的煙盒,陸景這是在給他一個開口解釋“那件事”的機會。
齊克強猛吸了兩口煙,臉色復雜的道:“景少,我們認識有幾年了。我這個人毛病不少,一些毛病你是知道的。比如,沉不下心,喜歡到處跑動。我本來以為陸市長…,沒想到…,景少,我不是辯解什么,我確實沒有說過一句陸市長的壞話。經歷這樣的教訓,這次調離江州之后,我想我一定會強迫自己改‘掉沉不下心、到處跑動’的毛病。”
陸景聽了,微微笑了笑。齊克強這還還不算辯解嗎?所謂“沉不下心”是說他沒法進入到核心的圈子里。心里怨氣不小。“喜歡到處跑動”是說他到處拜碼頭。至于“沒說大哥的壞話”自然是說沒有做有損陸派圈子利益的事情。這倒是句實話。
當然,齊克強要是含糊的編個理由就說明他心里是準備和陸系分道揚鑣,現在這么擺明的講出來說以為大哥無法影響到江州,樹倒猢猻散,所以才到處拜碼頭。這正是說明他還是希望留在陸系的船上。
看到陸景微笑起來,齊克強心里有些吃不住陸景什么心思,木然的抽著煙,緊張的等待著陸景對他的“宣判”。
陸景彈了彈煙灰,道:“野心都是和能力成正比。仕途之上,力爭上游也沒什么。但是能力要是和野心不匹配帶來的就是滅頂之災。”
齊克強頓時放松下來,訕訕的笑了笑。
陸景突然的道:“你和何晨書記私人關系怎么樣?”
齊克強楞了下,心里突然猜到一點什么,道:“還行。”說著,又補充道:“我和何書記只是在工作中接觸過幾次,并沒有私人交往。何書記對我應該有點印象。”
陸景點點頭,道:“賓州風景不錯。你去了之后,除了大力發展經濟,還有注重民生、保護環境。”
“我一定認真學習陸市長的講話,深刻領會江州文件的核心精神。”齊克強心里松口氣,今天算是過關了。
江州有風聲傳出來說何晨要去賓州擔任市委書記,看情況應該是真的。看樣子陸景是打算把他發配到賓州去給何書記當助手。賓州目前市長、常務副市長都已經就位,沒有空缺。雖然現在經濟發達的省市都開始給政-府這邊更多的話語權,增加一名常委副職。但是賓州經濟欠發達,并不沒有常委副市長,所以,他到賓州大概是擔任一名普通的副市長。
做錯了事情肯定要付出代價。和江州市計委主任這個位置比起來,同為副廳-級,顯然江州市計委主任的含金量更高。他這算是貶謫了。當然,如果他做好陸景說的那幾件事情,再加上和市委書記何晨的關系,他的仕途未必就沒有重回正軌的希望。
陸景似笑非笑的看了齊克強一眼,輕聲道:“齊主任,聽其,觀其行。有些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齊克強額頭有些冒汗,這話有些重了,忙坐正身體,端正的表態道:“請景少放心。”
陸景輕輕的點點頭,聲音低沉的說道:“克強同志,不要試圖和所有的人都搞好關系。那是在走鋼絲。討好一批人的同時就會得罪一批人。同樣的,得罪一批人也會得到一批人的賞識。”
齊克強心里一凜,忙說道:“請景少看我以后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