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見到吳胖子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他眉心那股若隱若現的陰氣。
這是與陰物長期接觸后,陽氣被侵蝕的典型特征。
我沒有直接點破他撞了鬼。
一來,這會直接驚動那只女鬼,打草驚蛇。
二來,吳胖子這種人,不見棺材不落淚,不讓他親身經歷一下恐懼,他是不會真正信服的。
我只需要在他命中注定的劫數里,輕輕推一把,讓他自己去撞開那扇通往真相的門。
“活該!這種渣男,就該讓女鬼好好教訓他!”
柳依依聽完我的解釋,憤憤不平地哼了一聲,但話音剛落,俏臉上又寫滿了擔憂。
“盛楠我表哥他,真的不會有生命危險吧?我二姨可就他這么一個兒子。”
她咬著嘴唇,眼神里滿是懇求,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我平靜地看著她:“放心,他命不該絕。”
“他今年的逢九劫,本就是一道坎。現在出手,只是暫時壓制,劫數依舊會以其他形式出現。”
“不如讓他自己去頂,等他把這劫數應了,自然就過去了。”
柳依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我確定了明天就搬進吳胖子這套公寓,便先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躺下小憩,養足精神。
下午四點半,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將我吵醒。
一串陌生的號碼。
我劃開接聽,卻沒有立刻出聲。
這是爺爺教我的習慣,接陌生電話,對方不說話的情況下,不要主動出聲,先聽三秒。
電話那頭,死一般的沉寂,只有一道極其壓抑、粗重的呼吸聲,仿佛一只瀕死的野獸在喘息。
這絕不是惡作劇電話。
那股透過聽筒傳來的陰冷氣息,我再熟悉不過。
等了十幾秒,我終于打破了沉默,聲音冷得像冰。
“有事?”
我的聲音仿佛一個開關,電話那頭的呼吸聲猛地一滯,緊接著,一個沙啞、干澀,如同兩張砂紙在摩擦的聲音響起。
“是你破了柳家的風水局?”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來了。
風水反噬,比我預想的還要快,還要猛。
我從床上坐起,語氣沒有絲毫波瀾。
“是我。”
“下午六點,龍鳳坊,我等你。”
對方沒有廢話,說完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放下手機,眼神平靜。
給柳家打電話?沒必要。
這是我們玄門中人自己的恩怨,凡人插手,只會徒增變數。
六點整,我準時出現在龍鳳坊門口。
這是一家中式餐館,裝修得古色古香,門口站著幾位身著民族服飾的迎賓小姐,見我走來,齊齊九十度鞠躬。
“歡迎光臨。”
我目不斜視,徑直走入。
目光一掃,便鎖定了窗邊那個背對著我的男人。
他穿著一件與時節不符的厚重黑色大衣,頭戴一頂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
尋常人看去,只會覺得他是個有些怪異的食客。
但在我的眼中,一股濃郁如墨的黑氣,正從他的天靈蓋上不斷溢出,盤旋不散。
那是死氣。
活人身上,絕不該有如此精純的死氣。
就是他了。
我邁步走了過去,在他對面的位置上坐下。
他緩緩抬頭。
只一眼,我便確定,他已經是個活死人。
他的臉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眼眶深陷,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嘴唇干裂發紫,顴骨高高聳立,整張臉宛如一具脫水的干尸。
尤其是他臉頰上那顆小拇指大小的黑痣,此刻竟隱隱透著一股敗亡的灰敗色。
這是命宮崩壞,大限將至的兇相。
“坐。”他聲音沙啞,仿佛聲帶已-->>經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