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飛,這位樸實了一輩子的老保安隊長,此刻卻成了全場當之無愧的焦點。
一波又一波之前對他愛答不理的賓客,端著酒杯,滿臉堆笑地過來敬酒,語間,極盡恭維。
他的腰桿,也在這份突如其來的尊崇中,挺得筆直,臉上的紅光,比喝了十年陳釀還要亮。
而那位劉親家母,則徹底成了一只受了驚的鵪鶉。
她縮在椅子里,端著一杯果汁,小口小口的抿著,再也不敢多說半個字。
她偶爾會偷偷抬眼,看一眼那個坐在不遠處,神色淡然的年輕人,眼神里只剩下恐懼和悔恨。
她知道,自己今天,踢到了一塊她連仰望資格都沒有的鐵板。
不,那不是鐵板。
那是一座看不見頂的、聳入云霄的神山。
就在司儀準備宣布婚禮儀式圓滿禮成,婚宴正式開始的時候。
宴會廳那兩扇厚重的雕花木門,被人從外面,轟然推開!
動作粗暴,沒有絲毫的禮貌。
一排身著黑色中山裝的精壯男子,魚貫而入。
他們身材挺拔,氣息彪悍,每一個人的眼神,都銳利如鷹隼,帶著一股子從尸山血海里磨礪出來的、冰冷的殺伐之氣。
這群人的氣場,與大廳里所有喜氣洋洋的賓客,都格格不入。
他們的出現,像是一塊燒紅的烙鐵,猛地刺入了溫水之中,讓整個大廳的溫度,都驟然下降了好幾度。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停下了筷子,愕然的望向門口。
在那一排黑衣男子的簇擁下。
一位手持紫檀木龍頭拐杖,身著一身傳統暗金色錦緞唐裝的老者,緩緩地,走了進來。
老者須發皆白,臉上布滿了歲月的溝壑。
可他的腰背,卻挺得像一桿標槍,一雙眼睛,開合之間,精光四射,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生殺予奪的不怒自威。
他來了。
他一出現,仿佛整個宴會廳的光線,都被他一個人奪了去。
他就是中心。
他就是王。
主桌上,那位剛剛鑒定出玉扣價值的珍寶閣張老板,在看清老者面容的瞬間,手一抖,酒杯“啪”的一聲,掉在了地毯上。
他臉色煞白,嘴唇哆嗦,發出了夢囈般的驚呼。
“燕……燕京王!”
“他……他老人家怎么會來我們天水城這種小地方!”
燕京王!
這個名號一出,賓客中一些有些見識和地位的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瞬間大變!
那可是真正站在龍國金字塔尖的人物!
是古玩收藏界的泰山北斗!是跺一跺腳,整個京城都要抖三抖的傳奇!
這樣一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人物,怎么會突然出現在天水城一個普通人的婚宴上?
被稱作“燕京王”的老者,對滿堂賓客的震驚和敬畏,視若無睹。
他的目光,甚至沒有在滿臉緊張的新郎新娘身上,停留哪怕一秒。
他那雙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渾濁老眼,在全場緩緩掃視一圈。
然后。
精準地,牢牢地,鎖定在了陸塵的身上。
不,更準確的說,是鎖定在了陸塵剛剛遞還給新娘,被新娘捧在手心里的那個,裝著“國寶”的木盒子上。
在數百道目光的注視下。
燕京王,動了。
他邁著沉穩的步伐,徑直走到了陸塵這一桌前。
他身后的黑衣人,如同一道黑色的墻壁,將所有人都隔絕在外。
燕京王停下腳步,手中的龍頭拐杖,輕輕抬起,朝著新娘手中的那個木盒,虛虛一點。
他的動作不快,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霸道。
他的聲音蒼老,卻又中氣十足,如同洪鐘大呂,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年輕人。”
“開個價。”
“盒子里的東西,老夫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