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樓上,陸塵已經等在門口。
他沒問結果,只把一杯溫水遞過去。
秦羽墨接過,喝了一口,仰頭:“辣。”
“水不辣。”陸塵淡淡。
“你嘴毒。”她把杯子還給他,伸手去扣他衣襟內側的扣子,按了一下。
“熱不熱?”
“在。”陸塵答。
“那就罵它。”她按著笑說。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一下,南枝走進來,站在門邊:“我可以走了。”
“去哪?”秦羽墨問。
“去南邊。”南枝道。
“他讓我繼續帶風。”
秦羽墨看她一眼:“身上錢夠嗎?”
“夠。”南枝搖頭。
“你們的錢,我先不拿。”
“拿。”秦羽墨把桌上的一個小袋推過去。
“你到了,給我發消息。”
南枝接過,點頭,轉身出門。
風從門縫里擠了進來,帶著一點潮。
秦羽墨轉回身,長出一口氣,像把今天的火全部吐出來。
她看陸塵:“晚上回家,我要喝啤酒。”
“行。”陸塵說。
“你給我開瓶。”她補。
“好。”他應。
“再給我倒花生米。”她又補。
“給。”他繼續應。
“你今天很聽話。”她笑,手按在他胸口,掌心隔著衣料,感到那一點熱,穩穩的。
她輕輕按了一下,像在拍一個小孩子的背,低聲道。
“乖。”
陸塵低頭,眼里帶笑:“嗯。”
窗外風順了,云被風推開,天露了一塊。
樓下廣場上的歸心燈牌亮起,慢慢滅,再亮起,像一口氣,呼出去又吸回來。
里面的人,忙著吵,忙著做,忙著罵,也忙著笑。
風在樓體邊繞一下,又往南去了一點。
秦羽墨把電腦合上,手背在桌面上摩了一下,像把一層看不見的灰擦掉。
她站起來,走到窗邊,手搭在窗框上,眼睛落到樓下那塊燈牌上。
她心里那根弦松一寸,又繃一寸。
這口氣不能斷。
她回身,看向陸塵:“走,回家,今天要喝酒。”
“好。”陸塵起身,把她剛放下的外套拿起來,替她披上。
動作很順,已經做過很多次。
電梯下到地庫,車燈一盞盞亮。
雷坤先拉開后門,又把后車門也拉開,眼睛往陰影里掃一遍。
秦羽墨笑了笑:“你不用每次都這樣。”
“習慣了。”雷坤說。
車上,秦羽墨把靠枕往窗邊挪了一點,整個人窩進去,手伸過去,抓住陸塵的手,指尖一下一下蹭他虎口。
她沒說話,他也沒說話。
她在用這個動作把白天那些火一點點擠出去。
他就任她擠。
車過河,風帶了點濕,窗外霓虹被拉成線。
她忽然開口:“今天那個姓朱的,他不是最差的。”
“嗯。”陸塵回答。
“最差的不會坐在你面前。”
“所以我給了他一條短路。”秦羽墨癱著。
“讓我惡心的是,那種把嘴賣出去還要裝清白的臉。”
“你不惡心。”陸塵偏頭看她一眼。
“我惡心。”她笑了一下。
“但我愛罵。”
“罵個我聽聽?”陸塵淡淡。
“你這人跟誰學的?會哄人。”她捏了一下他手。
“跟你。”
她笑出一聲,笑完又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