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開。”陸塵說。
“你坐我旁邊。”她補了一句。
“好。”他答。
兩個人從側門出去,車已經在臺階下等著。
雷坤站在車旁,職業習慣地環顧了一圈,拉開后門。
蘇文和沒跟著,他回了醫療部,給那粒小東西的“家”準備了一套溫控盒,怕它夜里冷。
車門關上,車往前滑。
路邊的樹被風推過去。
風向,變了兩次,又變回來。
陸塵抬手,按了一下胸口。
那里的熱還在,很小,很平穩。
他知道,它在。
他也知道,外面的人在。
里面的朋友也在。
他把手放回去,掌心貼著布料,眼睛看著前方。
“先生。”秦羽墨忽然叫了一聲。
“嗯?”
“我剛想了一下。”她側頭看他。
“你是不是該跟我講一講,將來你不在家的時候,我要怎么跟它說話?”
“你就像現在這樣,按一下。”陸塵說。
“它會聽見。”
“它會回我嗎?”她問。
“會。”陸塵點頭。
“會用風回你。”
她“哦”了一聲,嘴角抬了抬。
“那我會罵它。”
陸塵笑了一下。
“你罵它,它會笑。”
她也笑:“那它挺欠的。”
“嗯。”他應。
車里很靜。外面也很靜。
風壓著樹往一邊倒,然后放開。
云在天上走了一條很長很長的線,慢慢散了。
路轉,往長安的方向。
窗外,城市一段段掠過。
有人在街邊吵架,有人抱著花跑,有人拿著外賣袋子沖紅燈。
風把這些聲音都吹得碎碎的,像撒了一把米。
陸塵靠著座椅,眼睛半合著。
他沒有睡,他在聽。
聽風。
聽那小小的一點,怎么用它自己的方式“呼吸”。
秦羽墨握著方向盤,側臉穩。
她余光掃過他,心里那根線松了一點,又繃了一點。
她把車窗開了一條小縫,風從這里鉆進來,吹過他們手背,帶著一點干燥的味道。
“先生。”她又叫。
“嗯。”
“我剛又想了一下。”她把聲音壓低。
“你在的時候,我就罵它,你不在的時候,我就罵你。”
“好。”他點頭。
“我受著。”
她笑,笑得很壞:“你今天很聽話。”
“今天你辛苦。”他說。
她“嗯”了一聲,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兩下,像那天晚上的風鈴。
風向,又變了一次。
秦羽墨把窗縫關了一點,手掌從方向盤上挪開,又握回去。
綠燈亮起,她踩下油門,車順著高架滑出去。
“給雷奧發個消息。”她把手機遞到陸塵手邊。
“就說我們在路上。”
陸塵把手機放到腿上,指尖點了兩下,消息發出。
他看著屏幕上的已讀回執,淡淡道:“他在畫。”
“他每次畫到卡住的時候,都會給我打電話求救。”秦羽墨笑了一下。
“今天沒打,說明他知道你來了。”
“嗯。”陸塵輕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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