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丁的信仰,已經徹底崩塌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頭,搖搖欲墜。
全場數千人的目光,全球數億觀眾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他知道,他完了。
馬丁家族,也完了。
他們賴以生存的根基,那個關于“年份”和“底蘊”的謊,被這瓶來自東方的,沒有年份的酒,給無情的戳破了。
在絕對的“道”面前,一切的“術”,都顯得那么的可笑和蒼白。
他緩緩的,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舞臺的最中央。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在無數閃光燈的照耀下。
這個不久前還高高在上,如同神明般宣判昆侖死刑的葡萄酒之神,雙膝一軟。
撲通!
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跪的方向,正是那瓶被隨意擺放在桌上的“敬天地”。
這一跪,仿佛用盡了他一生的力氣。
也壓垮了他身為馬丁家族繼承人的所有驕傲。
他抬起頭,那張英俊的臉上,此刻寫滿了絕望和虔誠,像是最卑微的信徒,在朝拜自己的神。
他拿起話筒,用嘶啞到近乎破裂的聲音,對著全世界,宣布了自己的審判結果。
“我輸了。”
“馬丁家族的百年榮耀,在真正的神釀面前……”
他停頓了一下,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一文不值!”
那驚天動地的一跪,通過直播鏡頭,傳遍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全球葡萄酒行業,一夜之間,天塌了。
他們信奉了三百年的神,他們引以為傲的所有規則和標準,被一個來自東方的年輕人,用一瓶連年份都沒有的“葡萄汁”,給徹底碾碎。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昆侖集團總部的門口,就已經被堵的水泄不通。
一架又一架的私人飛機,如同瘋了一樣從全球各地降落,從飛機上走下來的,全都是世界葡萄酒行業里最頂尖的人物。
那些平日里只在財富雜志封面上才能看到的酒莊莊主,那些被譽為國寶級釀酒師的宗師泰斗,此刻全都像最虔誠的信徒,聚集在這里。
他們一個個西裝革履,頭發梳的一絲不茍,臉上卻帶著焦急,惶恐,和一絲近乎狂熱的崇拜。
“求見!求見神釀的創造者!”
“我們愿意獻出家族酒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只求能得到一句指點!”
“我是拉菲酒莊的首席釀酒師,我愿自降身份,來昆侖當一名清潔工,只要能讓我每天聞到神釀的味道!”
整個行業,都瘋了。
他們像是迷途了百年的羔羊,終于找到了真正的神明,不惜一切代價,前來朝圣。
媒體的閃光燈像瘋了一樣閃爍,記錄著這足以載入商業史冊的一幕,所謂的舊世界貴族,在真正的“道”面前,放下了所有可笑的矜持。
然而,昆侖集團的大門,緊緊關閉。
雷坤帶著他昆侖神盾的安保人員,如同一座座鐵塔,面無表情的攔在所有人面前,任憑誰許諾何等驚人的財富,都無動于衷。
……
與總部的喧囂不同,昆侖莊園,一如既往的寧靜。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悄無聲息的停在了莊園門口。
車門打開,走下來的,是馬丁。
他身后,跟著十幾個馬丁家族的核心成員,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宿命般的悲壯和虔誠。
皮埃爾的手里,鄭重的捧著兩個東西。
一本用鞣制羊皮包裹的古老手稿,上面記載著馬丁家族傳承了三百年的釀酒秘方,曾被譽為“神之淚”的根基。
另一件,是一疊厚厚的地契文件,那是馬丁家族在全球所有頂級酒莊的產權證明。
他沒有去總部門口湊熱鬧,他很清楚,那些人連門都進不去。
他要見的,是門后的那尊神。
走到莊園那扇厚重的鐵門前,馬丁沒有任何猶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再次,雙膝跪地。
他身后的所有家族成員,也跟著他,齊刷刷的跪了一地。
“罪人馬丁,攜馬丁家族所有資產與傳承,前來請罪!”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斬斷一切過往的決絕。
“只求,能拜入先生門下,當一名釀酒學徒,侍奉左右!”
他將手里的秘方和地契,高高舉過頭頂,額頭深深的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這是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