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這些星辰,全都黯淡了。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動不動地看著屏幕里那個抱著吉他的女孩。
歌神張天佑,那個剛剛才用無懈可擊的唱功引爆全場的男人,他的嘴唇在哆嗦。
他喃喃自語,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這……”
“這……這才叫音樂……”
他的臉上,充滿了迷茫,和一種信仰崩塌后的痛苦。
“我們唱的……我們唱的那些,只是商品……”
他身邊的人,沒有一個反駁。
因為,他們心里,想的都是同一句話。
他們引以為傲的技巧,他們精心設計的舞臺,他們華麗昂貴的服裝,在這一刻,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一個巨大的,可悲的笑話。
臺下。
最中央的位置。
顧長風,這位樂壇的教父,他那張永遠帶著掌控一切的威嚴的臉,此刻,一片空白。
臉上的冷笑,早就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見鬼一樣的震驚。
他一輩子都在追求什么?
藝術。
他覺得音樂是神圣的,是宏偉的,是需要用最復雜的樂理,最精妙的技巧,去搭建起來的殿堂。
他為此,付諸了一生。
他站在了自己搭建的殿堂之頂,俯視著所有人。
可是現在。
舞臺上那個女孩,就用了幾塊最普通的,甚至有些硌腳的石頭,隨隨便便的,搭了一間小破屋。
然后,他看到,全世界所有人的靈魂,都開開心心地,跑進了那間小破屋。
而他那座金碧輝煌的殿堂,空無一人。
他不懂。
他想不明白。
為什么?
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那只手,開始抖。
不受控制的,劇烈地抖動。
像是得了什么病。
舞臺上。
蘇靈兒唱完了最后一個音。
她沒有抬頭,只是靜靜地,抱著那把老舊的木吉他。
歌聲,停了。
體育館里,依舊是死一樣的寂靜。
沒人鼓掌。
沒人喝彩。
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那首歌里,沒有出來。
他們覺得,任何聲音,在這一刻,都是一種罪過,一種褻瀆。
一秒。
五秒。
十秒。
死寂。
忽然,觀眾席里,有一個人,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沒有說話,就是那么站著,看著舞臺。
然后,他身邊的人,也站了起來。
一個。
兩個。
十個。
一片。
就像是慢鏡頭一樣,從一個點,慢慢地,擴散到了整個體育館。
最終。
近十萬觀眾。
全部,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們沒有揮舞熒光棒,沒有喊任何人的名字。
他們就是那么站著。
用一種最古老,最莊重的方式,向舞臺上那個孤獨的女孩,行注目禮。
這,是無聲的加冕。
一個新人,用一首歌,征服了一個時代。
蘇靈兒有些不知所措。
她抬頭,看到了那片沉默的人海。
她有些害怕。
她下意識地,看向了那個角落。
那個男人,正平靜地看著她。
她忽然就不怕了。
她抱著吉他,走下舞臺,穿過沉默的人群,一步一步,回到了那個角落里。
回到了陸塵的身邊。
陸塵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了她。
蘇靈兒接過來,小口地喝著。
陸塵看著她,臉上帶著一絲微笑。
那是一種,老師看著一個還算聽話的學生的微笑。
他開口了,聲音不大,剛好夠旁邊的秦羽墨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