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字。
是一個“武”字。
鐵畫銀鉤,力透石板,飄逸中,又帶著一股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氣!
而在他開始寫字的同一瞬間。
他的腳步,也動了。
他整個人,仿佛沒有了重量,如同一片被風托起的柳絮,又如同一道捉摸不定的青煙。
他的腳步,在小小的庭院之中,輾轉騰挪。
看似緩慢,悠閑。
卻總能以一種毫厘之差的、鬼神莫測的角度,躲開老者那雷霆萬鈞的每一次擒拿!
老者的身法,快如閃電,招式大開大合,帶著裂石開碑的剛猛之氣。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帶起了呼嘯的罡風,刮得人臉頰生疼。
可他,卻連陸塵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老者越追,心中越是心驚!
他感覺自己,不像是再與一個人在交手。
他像是在追逐一陣風,一捧月光,一個虛無縹緲的影子!
對方的每一步,都像是提前預判了他所有的動作和想法。
那種感覺,不是在戰斗。
而是在被戲耍!
一種閑庭信步的、游刃有余的、來自更高生命層次的戲耍!
當陸塵手中水壺,寫完那個“武”字,最后一筆的捺時。
他緩緩收勢,身形定住,依舊站在原地,仿佛從未動過。
他手中的水壺,不偏不倚,剛好用去了一半的水。
而青石板地面上,那個用水寫成的、淋漓的“武”字,尚有一半的水跡,未曾干涸。
整個過程,不過短短幾十秒。
老者,卻像是經歷了一場耗盡了所有心力的生死大戰。
他停在離陸塵三步之外的地方,額頭上已是冷汗涔涔。
他呆立當場,看著陸塵那張云淡風輕的臉,眼神中只剩下了震撼和茫然。
隨即。
這位成名數十年,早已是武學宗師的老者,對著陸塵。
深深的。
心悅誠服的。
一揖到底。
“老朽,眼拙了。”
“先生,請!”
那位被陸塵稱作先生的內家高手,在躬身一揖之后,便再未多。
他只是默默地側過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親自為陸塵引路。
穿過幾道回廊,繞過一處種滿了名貴蘭草的花廳,最終,來到了一間古色古香的書房門前。
老者推開厚重的紫檀木門,便躬身退下,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守在了門外。
陸塵邁步而入。
書房極大,四壁皆是頂到房梁的書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擺滿了各種線裝古籍和絕版典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好聞的、混雜著墨香和木香的沉靜味道。
靠窗的位置,擺著一張寬大的黃花梨木書桌。
燕京王,正獨自一人,坐在桌后。
他沒有看書,也沒有批閱文件,只是悠然自得地品著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