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癱在地毯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仿佛一條脫水的魚。
恐懼,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他完了。
就在他陷入無盡的絕望時。
叮咚—
門鈴聲毫無征兆地響起,在這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安德森一個激靈,幾乎從地上跳了起來。
誰?
是陸塵的人?他要動手了?這么快?
他連滾帶爬地跑到貓眼前往外看,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蹦了出來。
門外站著的,卻是一名穿著酒店制服、戴著白手套的服務生,他身邊,是一輛考究的餐車。
不是殺手?
安德森遲疑著,打開了門。
“先生,晚上好!”
服務生恭敬地鞠了一躬。
“有位姓陸的先生,為您點了一份宵夜,希望您能喜歡!”
姓陸?
安德森的瞳孔驟然收縮。
服務生微笑著,將餐車推進了房間,然后優雅地將上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擺放在茶幾上。
一瓶庫克“閉室珍藏”香檳。
安德森認識這酒,在拍賣會上,這瓶酒的價格是六位數,而且有價無市。
還有幾份制作得如同藝術品一般的本地特色小吃,香氣撲鼻。
“陸先生說,這是給您點的‘踐行禮’,祝您……旅途愉快!”
服務生說完,再次鞠躬,然后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并體貼的為他關上了門。
房間里,只剩下安德森一個人,和一桌子冒著熱氣的宵夜,以及那瓶散發著昂貴氣息的香檳。
“踐行禮……”
安德森呆呆地念著這個詞。
他整個人都懵了。
這一刻,他感受到的,不是劫后余生的慶幸,而是一種比剛才面對暴力時,深刻千百倍的寒意。
那是一種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冰冷刺骨的恐懼。
這是什么?
嘲諷?
警告?
還是……貓捉老鼠般的戲弄?
他不懂,他完全無法理解這種行為邏輯。
發出死亡通牒之后,緊接著送上一份如此貴重的“踐行禮”。
這根本不符合任何他所認知的對抗法則。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獵人,已經將槍口對準了獵物的眉心,卻不急著開槍,反而慢悠悠地點起一根煙,饒有興致地欣賞著獵物在恐懼中瑟瑟發抖的模樣。
這種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風格,這種將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絕對自信,比任何直接的暴力威脅,都更能摧毀一個人的心理防線。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透明的玻璃人,所有的想法,所有的恐懼,都被對方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一種降維打擊。
不是力量上的,而是心理層面、認知層面上的,徹徹底底的碾壓。
“啊—!”
安德森終于崩潰了,他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抓起茶幾上的一個水晶煙灰缸,狠狠地砸向那瓶價值連城的香檳。
但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不敢。
他怕這酒里有毒。
他又怕這酒里沒毒。
這種折磨,讓他幾欲發瘋。
他再次抓起自己的手機,手指抖得幾乎無法按下號碼,再一次撥通了少主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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