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明斯頓抓起一把燕麥,指尖碾了碾,顆粒很飽滿,沒有摻沙子。
這都比瘟疫前不少投機客賣的糧食好了。
他正想說話,瑪提斯突然從懷里掏出張燙金的請柬,遞了過來。
“萊明斯頓先生,市政廳的阿卡德拉總督讓我給您帶這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瑪提斯有些忐忑地開口,“他邀您明天上午去總督府一敘。”
拿著請柬,萊明斯頓無奈地丟在了桌子上。
王庭這招他早有耳聞了。
去年占領邊境騎士領時,他們就是把當地的鄉紳、工坊主等本地英才叫過去。
給個市政顧問的名頭,給點實權,靠本地人穩住局面。
萊明斯頓名聲在外,幾乎可以算是水壩城當地宗教領袖,自然會吸引總督的目光。
只是萊明斯頓卻是對此頗為復雜,他沒提去不去,反而問瑪提斯:“你今天去港口,看沒看到什么動靜?”
瑪提斯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拿了杯熱水:“怎么沒看到?今天上午又來了兩艘大船,還是沒停。
卸了吸血鬼士兵后,轉乘內河駁船,就繼續開拔了。
我沒敢多看,反正肯定是向東,沿著瑙安河往東去的。”
萊明斯頓沉默了一會兒,卻是緩緩坐了下來。
自從兩個月前,法蘭人知道王庭占了水壩城,已然是特別憤怒。
于是他們聯合了萊亞,組織了兩軍,憤怒了兩個月,已然變成了超級雙倍憤怒。
只可惜憤怒到現在,似乎仍舊沒有出兵,還只是在邊境陳兵。
如今王庭肯定是知道了,所以才不斷往內陸增兵,想先下手為強。
“萊明斯頓先生。”瑪提斯低聲問道,“法蘭人能打贏嗎?”
他問得有點小心翼翼,之前法蘭人在的時候,雖然對風車地人不算好,但至少是人類啊。
他和那些有奶就是娘的投機客不同。
萊明斯頓搖了搖頭:“不用急,到時候就知道了。”
“那圣聯那邊怎么說,有消息了嗎?”
“你問的剛好。”萊明斯頓掏出一卷新報紙,“《真理報》對王庭發出了嚴正譴責。”
“譴責?怎么譴責的?”瑪提斯來了精神。
“別想了,他們不參戰,只是譴責吸血鬼屠殺流民的事情……”
愣了愣,瑪提斯臉上的興奮淡了點:“那我哥哥那邊……”
“沒動。”萊明斯頓話語間帶著幾分諷刺,“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圣聯保持中立,他們就不會動,放心吧。”
瑪提斯神色復雜,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只能追問:“那總督的邀請,您還去嗎?”
萊明斯頓靠在藤椅上,望向窗外的雨幕。
雨還在下,遠處的總督府屋頂上,紅色圣杯旗在雨中飄著,像一團燃燒的血。
“先拖著吧,就說我生病了,發燒,沒法去。”
“對!就這么說!”一名主編立刻放下剪刀附和,“萬一法蘭人贏了,咱們跟王庭扯上關系,到時候就尷尬了,還是先拖著,看看情況再說。”
另一名編輯也點頭:“是啊,現在誰都不能信,等哪邊占了上風,咱們再選也不遲。”
皺起眉頭,萊明斯頓手指煩躁在藤椅的缺口上輕輕摩挲。
風車地人怎么總覺得,必須得投靠某一方,要么法蘭,要么王庭,要么圣聯?
他忽然想起吉耶爾,王庭之前想讓吉耶爾歸降。
吉耶爾直接拒絕了,說“黑色軍團只屬于風車地人”。
在這一點上,他反倒頗為欣賞吉耶爾,盡管兩人政見不和。
“為什么咱們總想著投靠別人呢?”
萊明斯頓輕聲說,聲音不大,卻讓屋里的人都安靜下來。
“我們有別的選擇嗎?”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