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我家啊!”
那名青年騎士絕望地坐倒在西洋風地毯上,下巴都跟著顫抖起來。
他是近期才加入的射擊軍成員,先前一直是腌肉堡的騎士。
熊堡這邊騎士和自由民地位差別不大,在中下層階級,相對等級森嚴的萊亞,反倒更加平等。
相對應的,相對于伯爵、大君級別的貴族,他們反倒更加站在平民的角度。
當初他信了阿列克謝,率先帶著腌肉堡人發動了起義,迎接“王師”。
等到吸血鬼一來,以他們的手段和傳統,不在腌肉堡弄上一通血肉盛宴,那真是奇怪了。
腌肉堡的議事廳,其實就是一個木質的長廊,兩側站立了零散數十個穿著獸皮的男子。
他們都是腌肉堡的騎士與自由民,是的,在諾恩領地內富有的自由民,只要有意愿,同樣可以參與政事。
不過他們現在討論的,卻不是什么春耕或狩獵,而是即將到來的吸血鬼大軍。
所有人自然是愁容滿面,不過更多的,則是小心翼翼揣摩阿列克謝的臉色。
這個看著白凈的小子,真是命定的大公繼承者,還只是一個懦弱的紙老虎?
在諸多視線中,阿列克謝仿佛還沒從招攬失敗與震驚中緩過來,只是一不發地坐著。
這顯然讓不少人都有些失望。
“或者我們可以仿照圣孫,帶著當地人南遷到碎石原堡壘群地區……”有人提議道。
“你瘋了?”格洛耶夫反對道,“當初圣孫只有千把人,腌肉堡帶上附近居民有近萬人!等到集結完畢,敵軍都到了。”
“可當初圣孫他們不也成功了嗎?”
“我就說一點,當初圣孫有群山沼澤做掩護,咱們有什么?”
“那怎么辦?”
“先保存射擊軍,我們現在撤離還來得及。”
這下那青年騎士徹底破防了:“可這是我的家啊,你們帶我來這,說是讓我們過上好生活。
如今好生活沒有過上,結果現在又要棄我們而去嗎?”
議事廳內徹底安靜下來,眾人都看向阿列克謝。
“回答我!”青年騎士繼續喊道。
格洛耶夫朝門口的斧戟衛兵使了個眼色,叫他們過來拉走他。
兩名衛兵自然心領神會,立刻就邁步準備上前。
“等等。”阿列克謝從椅子上站起,攔在了那兩名衛兵之前。
在諸多目光的注視下,他望著淚流滿面的青年,伸手扶正了他的肩膀。
接著在低低的驚呼聲中,他退后一步,重重地彎下腰去。
原先還在竊竊私語的諸多騎士都是漸漸安靜下來,他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諾恩盡管相對平等,可仍有等級存在。
像阿列克謝這種等級,彼得羅夫大公的英雄之子,就是面對諾恩選王都不必低頭。
對于大君,甚至是大公這個級別的貴族來說,面對錯誤,認是情分,不認是本分。
規矩就是他們定的,難道誰還能規矩他們嗎?
可此刻,阿列克謝卻是摘下帽子,深深地向著那騎士低下腦袋:“對不起,這件事是我錯了,我們的失誤,我過于冒進,才讓你們陷入這種境地。”
面對三萬王庭大軍的來襲,盡管其中還包含著海量的仆從軍,可阿列克謝三千的射擊軍仍舊不是對手。
反擊,是不可能的了。
那固守呢?依舊是絕對沒有出路的。
哪怕是有著圣聯的物資支持,都是沒有出路的。
腌肉堡距離水路不近,平常物資都是馬車運輸,經常陷在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