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紐市的精銳都在外面伏擊比萊特,咱們現在全軍出擊,說不定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普茨里奧用力甩開他的手,眉頭擰成一團:“博一線生機?毛倫,你醒醒,孔岱親王已經走十年了。
比萊特一死,援軍全滅,城里的士氣早就崩了,瞞不住的。
你去營里看看,現在還有幾個士兵愿意拿起武器?
讓他們去打渥紐市?能有五分之一出城就不錯了。”
“送死也比逃跑強!”毛倫又一次抓住普茨里奧的手臂。
這一次他抓得更緊,指甲幾乎嵌進他的肉里:“您這一退,黎明島就徹底丟了!咱們萊亞的騎士,難道就只能像喪家之犬一樣逃嗎?”
“黎明島本來就不是我們能守住的。”普茨里奧的聲音低了下去,眼神里滿是無奈,“丟了就丟了,難道要把最后這點精銳騎士,都葬送在這無意義的戰場上嗎?”
毛倫愣住了,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
普茨里奧說的是實話,可他心里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想起自己小時候,父親給他講萊亞騎士的故事。
那些騎著白馬、手持長劍的英雄,在前線與異教徒及異端血戰。
哪怕戰死,也要把旗幟插在陣地上。
可現在呢?
萊亞的騎士要么投靠圣聯,要么像普茨里奧這樣一味撤退,連拔劍的勇氣都沒了嗎?
當真沒有了嗎?
“閣下!”長久的沉默后,毛倫的聲音幽幽地響起,“我知道我們會輸,我知道這一戰可能沒有任何意義。
可就算要輸,我們也要打,萊亞的精氣神,不能就這么沒了!
如果連我們都不敢拔劍,以后萊亞的騎士見到圣聯,恐怕連沖鋒的勇氣都沒了!”
他頓了頓,眼眶漸漸紅了:“您說要留種子,可種子不澆上鮮血,怎么會發芽?
就算我死在這里,也要讓黎明島的人知道,騎士依舊在!”
普茨里奧怔怔地看著毛倫,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大貴族們都在跟法蘭、圣聯媾和,賣國求榮。”普茨里奧首次正視起了他,“偏偏是你們這些底層小貴族,吃盡了王國的虧,卻還要替萊亞犧牲……值得嗎?”
“值得。”毛倫用力點頭,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萊亞是生我養我的地方,就算它千瘡百孔,我也不能看著它被人肢解。
普茨里奧閣下,我求您――任命我為史克狼堡守城指揮官,您帶著剩下的人走吧,帶著種子走吧。”
“那你呢?”
“沒事!”毛倫挺直了胸膛,“這里,我來守。”
普茨里奧看著毛倫的眼睛,忽然感覺有些刺眼。
先是肯納德,又是你毛倫,難道天底下只有我一個沒有骨氣嗎?
難道我普茨里奧就沒有勇氣嗎?!
“好!”普茨里奧從腰間解下配劍,別在毛倫的腰上,“史克狼堡的守城權,我交給你了。”
他上前一步,給了毛倫一個擁抱。
“如果有一天,您能打回千河谷……”毛倫在普茨里奧耳邊輕聲說,“公祭日的時候,請放一朵鮮花在我墓前。”
普茨里奧用力點頭,說不出話來。
他拍了拍毛倫的后背,轉身拿起書桌上的木盒,快步向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時,他停住腳步,回頭望了毛倫一眼,聲音里既有敬仰又有感慨:“我會的,再見,毛倫騎士長。”
1456年5月20日,普茨里奧帶著殘余戰兵撤離史克狼堡,與后方援軍匯合。
1456年6月1日,黎明島防御委員會軍隊在委員長貞德的帶領下攻破史克狼堡。
史克狼堡守城官毛倫在死守史克狼堡一周后,于6月1日當天力戰被俘,押送途中跳河自盡。
原先還在觀望的城鎮與城市見此情景,立刻覺得時機成熟了。
圣聯贏了,他們該幫幫圣聯了。
于是紛紛舉旗支援,一時間城頭變換,改旗易幟。
至于普茨里奧和他的軍隊,則是節節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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