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七八年了,怎么還在說?
霍恩知道民俗一時難改,沒有追究,只是和顏悅色地問道:“這房子是誰造的?”
“圣械廷土木修道院……”少年囁喏。
“給誰造的?”
“新來的移民。”
見少年緊張的模樣,霍恩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丟給他一個第納爾:“去,把你們頭叫來。”
“頭很忙,可能沒空搭理你。”
“你叫他來就是,就說我的馬被他的碎石打傷了。”
那少年裹著粗劣的呢絨夾克跑了,霍恩則背著手,打量著眼前的建筑。
近處的地基已經砌起一人多高的墻,青灰色的磚石交疊碼放,整整齊齊。
縫隙里嵌著灰白色的混凝土,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
幾處墻角立著鋼件,似乎是用來加固房梁的。
從二樓的半成品窗戶中,還能看到幾個工人正掄著木槌敲打鋼件上的螺栓。
霍恩這時才算看清了這片工地的輪廓。
這是一棟正在建造的公寓樓,已經起了三層骨架。
裸露的鋼條從地基里伸出來,像肋骨一樣支撐著墻面。
磚石就砌在鋼條之間,嚴絲合縫。
每層都留出了方形的窗口,幾個工人正蹲在窗口邊緣,往墻里埋銅管。
那是發條機自來水系統的黃銅管道,一頭連著樓頂的木質蓄水桶,另一頭要通到每家每戶。
樓體的樣式很規整,方方正正,棱角卻圓潤。
只是這工地的景象,讓霍恩皺起了眉。
工人們大多穿著單薄的衣服,不做任何安全措施,光腳踩草鞋,在腳手架上跑來跑去。
有扛著磚筐在狹窄的跳板上行走的,有單腳彎腰立在墻頂砌磚的。
場地邊緣只插了塊木牌,用炭筆寫著“繞行”兩個字。
別說防護網,連頂安全帽都看不到一頂。
不對,霍恩看到了。
那個大搖大擺走來的包工頭,他的腦袋上就嚴嚴實實扣著一頂安全帽。
他五大三粗,那副高壯模樣與胸口齒輪吊墜,居然是個退役老兵。
他嘴里罵罵咧咧:“哪個不長眼的,沒看到標牌嗎?驚了馬……”
他一邊罵,一邊抬頭往這走,看清眼前人的樣貌時,后半句話卡在了喉嚨里。
那包工頭臉上的橫肉瞬間垮下來,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霍恩眉頭皺得更緊了:“站起來,不許跪。”
可那包工頭卻是哆哆嗦嗦了半天這才勉強站起。
“這是你承包的公寓樓?”
“……”
“回答我!”
“是。”
“你識字嗎?”
“識字。”
“那你看得懂《圣聯建筑安全保障條例》嗎?”
高壯的男人險些又跪下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是哪個戰團的?”
那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臉憋的通紅,一個字都講不出來。
“你不說,我把幾個戰團長都叫來,叫他們一個個認!”
“我是,我是野狼戰團,退役軍士,皮洛特。”包工頭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了,“冕下,是我錯了,我利欲熏心,我混蛋,您別找野狼戰團的人來。”
“你還挺知道給戰團留臉面,之前怎么不知道呢?”
那包工頭不說話了。
霍恩卻是嘆息一聲,失望地對著佩蒂埃開口:“記錄在案,工程停止,明天對全圣械廷的在建工地進行檢查。”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