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蘭多夫先生,酒本身無罪,有罪的是酗酒的人,而非喝酒的人。
如果你希望這世上人人都不喝酒,不存在任何一個酒鬼,那你要做的并非禁止人們喝酒。
而是改造他們的心靈,糾正他們的想法,用健康的飲品取代酒,而非強制禁止。
這樣同樣禁錮了圣父賜予信民的自由。”
克蘭多夫低著頭,卻是不說話了,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了。
至于對面的夏安,霍恩同樣開口:“你們攻擊《誡酒令》,試圖開放糧食市場,可問題是,放開后貴族卷土重來怎么辦?”
說到底貴族血統和家族延續性還是太強了。
帝國貴族的統治長達一千多年,有些家族在本地經營了七八百年。
其社會聲望和傳統效忠關系,為這些掛著“鄉紳”名頭的隱形貴族提供了太多文化土壤。
糧食專營,就是為了隔開鄉紳與農夫,以防形成危害國家的壟斷。
現在這些鄉紳溫順,可若有一日,他們真的能夠復辟“祖先榮光”的時候,他們還能如此溫順嗎?
不怕他們站出來打擂臺,就怕他們藏在自己人里扯后腿啊。
就比如這一次,看似是對《誡酒令》的進攻,可卻隱隱勾住了糧食專營的策略。
說不定就是有人在搗鬼呢。
要說有人蓄謀已久那是空話,但“零敲碎打,總有一次能成功”并非稀奇手段。
“但是,冕下。”一名工坊主小心翼翼地走出,“那糧價太高,勞工的生存成本太高,他們會集體回鄉間當農夫的。”
“維持糧價一個相對較低的水平,的確是必須要做的。”
在農夫代表們臉色大變之前,霍恩不帶喘氣地繼續開口:“但這并不意味著農夫的生活水平無法提高。”
這下可叫在場的代表們迷糊住了,不提高糧食收購價,農夫的收入怎么提升?
“第一,既然糧食溢產了,那我們就改種經濟作物,圣女銀行與圣鐮修道院即將建成一個新的農業普惠銀行。
這個普惠銀行會向農夫提供貸款,用于農夫們向種植經濟作物轉型……”
就在霍恩講解政策時,坐在觀景臺上的拉邦公爵卻是啞然失笑,手指下方的圣孫:“異想天開了屬于是。”
“何以見得?”
“首先,農夫是如此愚笨,你不能指望他們做成任何事,絕大多數啊,絕大多數農夫都是如此愚笨。”
想起了下方的圣孫,拉邦公爵還是改口了,為了更精確一些。
“其次,這些經濟作物他種再多能種的過我們法蘭嗎?他賣給誰呢?”
“您確定那些‘香料公司’的股東們不會出手?”卡薩尼反問道。
拉邦的笑容一下子卡殼在臉上。
“第二,中樞信民銀行將會成為唯一中央銀行,獨立于所有銀行之外。
我會授予他們發行紙幣的權力,在今年,我們會用10萬金鎊準備金發行10萬虔誠鈔。
面值分別為半第納爾、1第納爾、5第納爾、10第納爾與20第納爾。”
這邊霍恩說著,樞密僧侶們已然將印著各種面值的原始紙鈔遞到了代表們手中。
撫摸著粗糙又順滑的紙面,代表們將手中的巴掌大的紙片翻來覆去地看,卻還是看不出這種東西居然能代替銀亮亮金燦燦的硬幣。
將紙鈔舉過頭頂,對準太陽,那繁復到極致的哥特花紋,則在陽光下反射出綠油油的彩色。
紙鈔的正面印著面值,背面則是印著勞工、士兵、農夫等,邊框上是齒輪與太陽。
“這不過是一張紙啊?”代表們還是不解。
霍恩卻是笑道:“對,它就是一張紙,但這張紙卻沒人能仿造,完全按照金鎊來發行。
圣庫里有多少黃金,就會印制多少紙幣,你們隨時可以用紙幣去銀行領黃金。
同時,你們也可以拿金鎊去銀行換取紙幣。”
“所以這就相當于固定面額的不記名銀行支票?”一名銀行家代表迅速反應過來,“就是面額太小了。”
當這位銀行家還在笑嘻嘻的時候,他的一些敏銳同行已然汗流浹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