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20第納爾保衛戰
帝國歷1447年的12月15日一早。
馬鳩爾腋下夾著新一期的《桅桿報》便走入了烙印城交易所旁邊的茶餐廳內。
剛一落座,旁邊相熟的侍從便熟練地將一杯紅茶與一份交易所的表單遞上。
馬鳩爾卻是不急著看,他靠在天鵝絨的軟墊座椅上,視線卻從昂貴的玻璃窗格內向外張望。
由騎士城堡改造的交易所佇立在低矮的街道房屋間,三三兩兩的乞丐蜷縮在墻角下。
交易所前“丁”形三岔路口靜悄悄的,一排排行道樹搖晃著枝葉。
海風吹落了葉片,光禿禿的樹枝招搖著,仿佛在和馬鳩爾致敬。
果然,他是第一個來的。
雖然在交易所開門前,早來晚來沒什么區別,可馬鳩爾仍然為他的勤勉感到自豪。
其他的大寡頭大家族主事人,往往要睡到中午才起,他可是每日五點都來這打探消息。
你們見過凌晨五點的烙印城嗎?
這種勤勉,正是馬鳩爾父子兩代能從破產男爵變成如今的商業寡頭的最大原因。
從收購第一家制糖工坊,到如今烙印城最大的糖業壟斷寡頭,其中經歷了多少腥風血雨。
或許馬鳩爾現在能說句不過些許風霜罷了,可在當時與他同期的有多少埋骨亂葬崗?
當然這也是靠著風車地萊亞遺老們的抱團取暖,要是沒有國王殿下的支持,他們哪兒有今天這個市場呢?
要知道,馬鳩爾這些人能成為寡頭,主要就是靠著向萊亞王國境內銷售白糖。
否則哪兒來這么大的市場份額?
代價就是馬鳩爾等一眾商業貴族,得用錢控制住市議會與市政廳,逼迫他們分攤萊亞的商稅和按時繳付贖城費。
緩緩喝了一口紅茶,馬鳩爾面上露出優雅的笑容:“侍者,你來,這一枚金鎊,你們換成第納爾,給那幾個乞丐發一發。
快到新元節了,我不想看到有人在這個時候餓死的。”
“您真是太慈悲了。”
將金鎊換成了一袋子第納爾,看著侍者離去,馬鳩爾卻是得意。
他是不吝于做些慈善的,這對他的名聲和議會中的地位相當有幫助。
視線追著那名侍者出門向著乞丐們靠近,可他的眼神卻是一凝。
明明才五時左右,十幾輛馬車你追我趕地沖來,后一輛馬車的馬都快要把腦袋伸到前一輛車輪里去了。
十幾輛馬車在交易所前集體漂移,甚至還沒有停穩,衣衫不整的經紀人們便下餃子般跳下了馬車。
他們有的摔倒,有的崴腳,但還是堅定而惶恐地朝著交易所沖去。
這是發生了什么?
馬鳩爾端著茶杯放到嘴邊,卻是被這一幕吸引了注意力,遲遲沒有喝下去。
在馬車率先入場后,便能聽到街角雜亂而轟隆隆作響的腳步聲。
像是洪水繞過山隘,上千名渾濁洪水般的市民們出現在馬鳩爾的視線內。
他們爭先恐后地推搡著,膝蓋頂著膝蓋彎,腦門磕著后腦勺,汗水從一個人的脖子流到另一個人的手臂上。
嘈雜的聲音仿佛耳畔有數十個樂隊敲鑼打鼓,穿著粗布麻衣、呢絨短衫、羽織錦緞的投機客們尖叫著,死死捏著手中的合同與契約。
看著那兩條從街道兩側奔來的人流長龍,馬鳩爾的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如果是剛剛幾個經紀人,還可以說是某個小波動,現在有這么多人,必定是什么大風波。
尤其他看到了佛瑞爾家族的家主也在其中后,更是驚得站了起來。
拿起大腿上的餐巾胡亂擦了擦嘴,馬鳩爾丟了個金鎊在桌上,轉身便向著門口小跑而去。
他剛到門口,便見到自家的經紀人正好趕到,他馬上揪住了他的領子:“怎么回事?”
“馬鳩爾先生,出大事了,昨日的水壩城,四萬八千擔精制白糖上岸,開市價格已經跌到29第納爾了……”
在聽到“四萬八千擔精制白糖上岸”的瞬間,后面的話,馬鳩爾是一句都聽不清了。
他臉色雍容華貴的血色漸漸散去,只剩下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