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廠長黑茲的帶領下,萊昂納多踏入了位于帕拉河下游的圣械廷一號紡織廠。
通過更衣室和辦公室,走到教堂那么大的木制廠房中。
首先映入萊昂納多眼簾的便是一個巨大的怪物,它外形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鐵箱子,被無數鉚釘連接在一起,卻有三四個大衣柜粘在一起那么大。
中間是一塊圓形的鉚釘鐵板蓋在了轉輪圣機上,外層則被亂七八糟的連桿與復雜齒輪填滿。
一根主軸從它的側面伸出,上面安裝了一個風車般的轉輪,轉輪上釘著一根連桿,連桿穿過一組組齒輪,順著粗大的皮帶連接在兩排織布機上。
萊昂納多眨了眨眼睛,在沒有任何水力、風力或牲畜拉動的情況下,這個風車般的轉輪居然在自己轉動!
他繞著大鐵箱子走了整整兩圈,都快要掘地三尺了,還是沒能發現動力源。
換句話說,這動力源還就真在這鐵箱子里。
這個黑大怪物,如同君王般端坐在工房的一端,不知疲倦地抽動著傳動軸。
粗大的主傳動軸通過厚實的皮帶,源源不斷地為每臺織布機傳遞動力。
萊昂納多沒有細數,但眼前起碼有不下三十臺織布機,居然全部由這么一座轉輪圣機來驅動。
這得是多大的力量,或者說這得是多大的耐力啊。
難不成他們把一名不知疲倦的大騎士關在了那鐵箱子里,逼迫他不斷搖動手柄?
“能否把那個轉輪圣機的蓋子打開,讓我看看呢?”萊昂納多幾乎是哀求般對著接洽的織布廠廠長黑茲問道。
黑茲先是猶豫,但想起了臨行前機械宮發來的囑咐,還是點點頭道:“我派人去問問,如果冕下那邊同意,那就可以讓你看。”
“應該的。”萊昂納多迫不及待地搓著手,指著眼前的兩排織布機問道,“我能近距離看看嗎?”
“當然可以,請便。”黑茲的齒輪鐵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萊昂納多立刻如同看到了鮮肉的狼,看到了熱屎的狗一般撲了上去。
不管是什么織布機,其織布的原理都很簡單。
假設有十根紡線,從左到右編號一到十,垂直于織工排列,這個就叫做經紗,而另一根塞在梭子里的紗線平行于織工排列,這個就叫做緯紗。
一三五七九號系在第一根木棍上,二四六八十號系在第二根木棍上。
紡織時,將第一根木棍抬起,一三五七九在上,二四六八十在下,這就形成一個夾角了。
然后把緯紗從兩者之間的夾角穿過,再用推子一推壓實,這就算是布了。
接著,改成二四六八十在上,一三五七九在下,繼續將緯紗從兩者之間穿過,如此交替反復進行。
本質就和用繩子編漁網差不多,只不過是網眼小了一些而已。
萊昂納多眼前的織布機同樣是根據此改造而來,原先是人力將兩組經紗交替抬起放下,而現在則變成了皮帶和連桿。
傳動的皮帶從天而降,連在每個織布機側面的轉輪上,皮帶與轉輪間發出了嘶嘶的摩擦聲,甚至還帶著升騰而起的粉塵。
通過皮帶傳導過來的動力源,連桿控制著木框的上下交替運動,將經紗分開,形成梭口。
在咔噠咔噠聲中,纏繞著經線的綜框整齊劃一地不斷開合,空氣中彌漫著水蒸氣與潤滑油的味道。
“這,這簡直……”萊昂納多直接說出了心中的想法,“這簡直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鐘表在轉動。”
難怪他們的碼頭上堆積了那么多的羊毛紡線,他當時還奇怪這座小島有那么多織工嗎?
現在看來,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織工,同樣可以紡織出足夠的呢絨布。
按捺下心中的激動,萊昂納多繼續觀察。
當梭口形成時,操作工就得立刻踩下踏板,通過鋼片將裝著紗線的梭子彈射而出,通過導軌穿過梭口。
由于鋼片力道不足,滑行不了太遠,所以目前霍恩的織布機只能紡織相對廉價的窄幅布。
在每臺圣械織布機旁邊,都有一名操作工滿頭大汗地踩著踏板,偶爾還要停下來調整梭子。
他們左右腳每一次踩下踏板,導軌兩側的鋼片都會彈動,將裝著緯紗的梭子給彈到另一邊。
“聰明!”萊昂納多迅速就反應了過來。
以前都是使用手動拋梭的,也就是把梭子帶著緯紗從經紗間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