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殺個干凈……也好(4k章節)
陰沉的天空低垂著,雨絲細密地飄灑在騎士主宅的院子里,泥濘的地面被踩得更加濕滑。
一群鄉民聚集在這里,三三兩兩地低聲議論,神情中透著深深的不安和惶恐。
阿德里安騎士站在二樓的陽臺上,冷冷地俯視著院子里的人群。他的手中捏著那封黑色信封,緊鎖的眉間卻掠過一絲懊惱。
“威脅信?”他轉身對站在身旁的漢德森怒聲質問,“誰允許你們這么干的?你們隨便篡改我的計劃就是畫蛇添足!”
漢德森一邊擦著額頭的冷汗,一邊低聲辯解:“大概是為了讓山民更加害怕,好讓他們明白,只有依附于您才是唯一的出路。”
“愚蠢!我要的是突襲!”阿德里安冷哼一聲,將信封重重地拍在欄桿上,“既然已經做了,那就只能將錯就錯了,但記住,這是最后一次。”
“明白,明白。”漢德森連連點頭,額頭滲出的汗水混著雨水順著臉頰滴落。
畢竟都是鄉里鄉親的,誰家都能拉扯出幾個親戚,這以后要是被發現是他兒子領人過來的,那不完了。
漢德森想來想去最終還是留了一線生機。
敲打完漢德森,阿德里安走下樓梯,披著一件帶兜帽的斗篷來到院子里。
他的出現立刻引起了鄉民們的注意,嘈雜的議論聲漸漸低了下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鄉民們。”阿德里安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他抬起手,示意眾人安靜,“剛才的信你們都看了,我可以告訴你們,反抗軍確實正在向這里逼近,他們實力強大,我們難以抵抗。”
聽到這些,鄉民們頓時變得更加惶恐,有幾個女人甚至低聲啜泣起來。
“但是,你們不用害怕。”阿德里安的目光掃過每一張臉,繼續說道,“我已經安排人手加固圍墻,并且調集了武裝農進行防守。只要大家留在主宅,就一定安全!”
人群中響起了竊竊私語,有些人點頭表示同意,也有一些人滿臉懷疑,但大多數人只是茫然地站著,顯然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此時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總不能一直這么守著吧?”
阿德里安騎士立刻義正詞嚴地說道:“如果援軍一直沒來,那恐怕只有我去和他們交涉了,他們只是被拜圣父會激怒了,本意是好的。
只要咱們能保住命和過冬的糧食,其余的都是次要的,他要多少我給多少,就算他們要我加入,我也義不容辭!”
武裝農們紛紛鼓起掌來,并不斷地發出了喝彩,一些公簿農則跟著鼓起了掌。
然而在這鼓掌聲中,一個異議的聲音是如此刺耳:“院子外還有一些人呢,安塞爾修士生病了還在教堂,怎么辦?”
“是啊,教堂里還藏著咱們的紡線和羊毛呢?”
“要是反抗軍把羊毛和貨款搶走了,那咱們不是白紡了嗎?”
“什么時候了,害想著紡線呢?差不多得了。”一個削瘦的武裝農瞪著眼,“大家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漢德森看到局勢有些動搖,立刻站出來,用嘶啞的嗓音提高音量:“各位!騎士大人已然為我們安排好了防守計劃,只要留在這里,我們就絕對安全。”
他指著幾名擔憂的鄉民,語氣嚴厲:“教堂那邊的事根本不關我們的事!你們要是現在跑出去送死,可別怪我沒提醒。”
原先還在聒噪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雨聲在院子里清晰可聞。
鄉民們彼此對視,眼中充滿了猶豫與掙扎,有人低下頭,看著泥濘的地面;有人攥緊了衣角,似乎想說些什么,卻終究沒有開口。
“可是……”終于,一個年長的農夫開了口,聲音沙啞而低沉,“安塞爾修士為我們做了那么多,現在他生病了,還孤零零地在教堂,我們真的不管他了嗎?”
這句話仿佛戳中了所有人的軟肋。
原本低垂著頭的鄉民們紛紛抬起眼來,目光中帶著一絲難以喻的情緒。
“你說得輕巧!”那瘦削的武裝農不屑地冷笑著,他指著那老農,“反抗軍要的就是修士的命!咱們跑去救他,結果就是連自己也搭進去!”
這番話讓鄉民們再次低下了頭,原本剛燃起的一絲希望似乎又被冷雨撲滅了。
“還有那些羊毛、紡線!”另一個中年農夫忍不住說道,“那是咱們過冬的保命錢,要是全被搶了,日子怎么過啊?”
漢德森冷冷地說道:“那點羊毛值幾個錢?命都沒了,錢還有什么用?大家還是想清楚吧,騎士大人已經保證會保護我們的命,這就夠了!”
“可……可安塞爾修士……”年輕的農夫嘟囔了一句,卻再也沒有勇氣繼續說下去,他的聲音很快被淹沒在鄉民的沉默中。
雨絲打在斗篷和屋檐上,嘀嗒作響,這種聲音讓空氣變得更加沉悶,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漸漸地,鄉民們的情緒趨于平靜,或者說是一種無奈的平靜。
他們不再爭論,不再反駁,只是機械地站在那里,任由冷風與雨水拍打在臉上。
漢德森環顧四周,冷冷地說道:“聽明白了就好,好好待在這里,才是對自己和家人最好的保護。”
不知誰先開始動了,緊接著,鄉民們陸續向屋檐下和墻根處退去。
他們低著頭,步伐沉重而僵硬,像是一群在寒冬中尋找避風港的鳥兒。
沒有人再提教堂,也沒有人再提安塞爾修士,似乎那位為他們冒過生命危險的修士,已經被迫拋在了他們的記憶深處。
雨是越下越大了。
站在院子中央的阿德里安看著這一切,輕輕松了一口氣。
他回頭瞥了一眼漢德森,低聲說道:“事情到這一步,別讓這些人再起什么波瀾了。”
“明白,明白。”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漢德森連連點頭。
只可惜他話音剛落,便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
“看,你們看。”一個山民少年忽然指著院子外的樹枝大喊起來。
在木質的圍墻外,在飄飛的雨絲中,身穿皮坎肩的拉洛爾夾著樹干,艱難地攀爬著。
他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浸濕,泥污在他的臉上凝成一道道痕跡,只有一雙眼睛在雨幕中明亮得像是兩簇燃燒的火焰。
這是在準備跳到院子里來躲避嗎?可是他的女兒該怎么辦呢?聽到動靜的鄉民們紛紛抬起了頭。
然而,拉洛爾一開口,山民們就不由自主地低下了腦袋。
“布萊森修士已經派人繞過大路,向上級修會請求援軍,最遲傍晚就能到達!”扒著樹枝,拉洛爾朝著院子內大喊起來。
“那些叛軍兵力不足100人,天下著雨,他們的騎士沒法發揮,咱們在教堂周邊設立壕溝街壘,一定能撐到援軍趕到的。
我想請大家走出來,到鄉村教堂一起保衛家園與憲法!”
院子里的鄉民靜默不語,沒人回應他,雨打在地面上,砰砰作響,像是沉悶的鼓點。
沒等鄉民們回復,漢德森首先沖了出去:“你瘋了,待在外面會被那兩個修士連累的。”
“沒有人嗎?我們不需要太多人,只要湊足一百個成年男子就行了。”拉洛爾根本不理他,仍舊在朝著人群大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