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晨霧中,灰藍色的天空下大地上滿是雜亂景象。
泥地中斷裂的盾牌和滿地的箭頭都能看出這里在幾天前還是一處戰場。
在這片舊戰場上,軍帳錯落有序地分布著,灰粗布帳篷頂上滿是泥污和塵土,營地中心燃著幾處篝火。
木柴在火堆中發出噼啪的脆響,淡淡的煙霧在空氣中盤旋。
四周是土墻圍起的防御工事,偶爾能看到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站在哨位上。
戰馬匹們被拴在木樁上,不時發出低沉的鼻息聲,它們踢打著泥地,焦躁不安。
早晨的雇傭兵們三三兩兩,打著哈欠圍在篝火旁,手持粗糙的木碗喝湯,面色疲倦而蒼白,眼中透著幾分麻木。
直到一連串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他們才警覺地抬起頭,朝著另一個方向眺望。
幾十名騎士,打著拉庫尼奧的旗幟出現在營地邊緣,知道這是孔岱親王老師的哨兵立刻打開關卡迎接。
“拉庫尼奧閣下,我來吧。”一名騎士侍童看到了拉庫尼奧大腿上的箭傷,討好地問道。
“滾開。”拉庫尼奧一記馬鞭就抽在了那侍童的臉上。
自己下了馬,他一瘸一拐地就向著孔岱親王的營帳走去。
兩天前,在維恩出城被刺殺的那天,他就已經帶著兩個敕令連和墨莉雅提的先鋒軍開戰了。
假如孔岱親王在城破之后立刻趕到,那么隨著雙方后續部隊趕到,這場小型的遭遇戰就可以變成大會戰。
以目前雙方的實力對比,外加維恩投降的消息傳開,運氣好的話,甚至能夠一戰定勝負。
可孔岱親王遲遲不來,甚至墨莉雅提的后續部隊都趕到了,還是不見親王殿下的人影。
支撐了一天后,隨著維恩投降后被刺殺的消息傳出,墨莉雅提當機立斷,帶兵向著高堡撤退。
拉庫尼奧千方百計地阻攔,結果還是讓墨莉雅提跑出了戰場。
現在孔岱親王雖然來了,可時光能不能倒流?豆角能不能燉熟?都已經無濟于事了。
但戰況的變化和時間的拉長,并不是拉庫尼奧目前最憂心的事情。
他最憂心的,反而是那個維恩用生命換來的離間計。
孔岱親王耽擱這么久的主要原因,居然是因為在崗哨堡附近挖地三尺找那些所謂的“證據”去了。
但在拉庫尼奧看來,這個離間計未免太拙劣。
你作為墨莉雅提的叔父,最不可能投降的人居然投降,本身就不可信了。
其次,貴族們的信件是怎么到你手里的?為什么至今沒有哪怕一份直接證據?
最后,那個射死他的人,是一名附近的農夫。
誰說逃跑的士兵就不能拿錢買命了外加配合了,為什么只能是霍塔姆郡的貴族們買命呢?
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拿自己的命換信任,這的確能唬人。
只不過拉庫尼奧和血肉王庭打了多少年的仗,要是識不破這個,那就別當邊境騎士團的團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