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的雨水旋卷著黑云,在黛色的山丘高坡上,雨霧朦朧著降落在紅銅要塞的墻頭。
要塞外的農地此刻已經被水淹沒,形成了一個個天然的小水洼,而無數雙穿著短褲和草鞋的腿正在水洼中劃行。
他們大多有些偏黑的膚色,滿身滿臉的刺青,僅僅穿著藤蔓制成的木甲,朝著城頭攀附而去。
時不時地,在攻城的人群中還會有暴起的冰霜射線、濃綠色的酸液球,最顯眼的,則是橫穿城頭的明黃色閃電。
盡管比不上讓娜可怕的折線電蟒,但卻足以讓好幾個黑甲騎士慘叫著跪倒。
橫掃的暴雨撞擊在城頭騎士們的盔甲上,每個人都能聽到叮叮當當的脆響。
他們早已分不清那是兵器還是雨滴的聲音。
在揮出手中長劍時,血水和雨水幾乎讓人無法揮動手中的長劍。
盡管呼吸法賦予了騎士們超常的耐力和續航能力,但人不吃飯就會餓。
餓多了,就會死。
黑山之戰后,他們已經斷糧整整一個月了。
尼德薩爾帶走了周邊小堡壘的大批守軍與糧食,一仗盡數湮滅在黑山之戰。
高層的貴族與指揮官不是在戰場上戰死,就是被阿爾科家族囚禁。
在群龍無首、主力盡喪的情況下,他們還能強行頂到現在。
不知道該說是他們太精銳,還是攻城的黑蛇灣人太孱弱呢?
紅銅要塞三里外,便是黑蛇灣人層層疊疊的大營。
在一間間臨時搭建的錐型茅草屋里,墊著木板與草席,這些黑蛇灣士兵們平日里就睡在草席和木板上。
這茅草屋是如此之小,以至于根本沒法把他們全部裝下。
可這些習慣了潮濕天氣的黑蛇灣人毫不在意,直接把腳踝以下全部露在了帳篷外面。
對于他們來說,哪有黑蛇灣人不睡泥地的。
從營地內走過,還能看到一條黑腳板組成的走廊。
而在走廊的盡頭,抬頭便是一間杉木臨時搭建的木板房,房間內甚至還有特制的火炕。
圓木鋪就的地板上,熱氣驅散了濕寒之氣,一個扎著白發雙馬尾的小女孩坐在書桌旁。
她看起來大概十二三歲,圓溜溜的眼睛,臉頰帶著嬰兒肥的痕跡,肌膚白里透紅。
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她兩條蓮藕似的小腿無意識地晃悠著。
纖細潔白的手指夾著一根羽毛筆,她昂著頭撅著嘴仿佛在思考什么。
思考了半天,她才大人般長嘆一聲。
拿起一旁的煙桿,小女孩捻了幾撮獅鷲角的上好煙葉放到銅頭管里,熟練地用火炕里的火焰點燃。
將櫻桃般粉嫩的小嘴湊在煙桿上,白發雙馬尾的小女孩猛吸了一大口,在肺里憋了一兩秒才從口腔和鼻腔中噴出。
放下煙桿,舉起手中的信,她清了清嗓子,一張口卻是沙啞的煙嗓女中音。
“希望這封信找到你好,圣孫教皇霍恩?加拉爾冕下。”
“對于您的立場,我已經了解了,您在對抗教會上,作出了卓越的貢獻,這絕對是值得敬佩的。”
“我得感謝您,踢爆了那群該死的主教們的蛋,我得說,您完成了很多年來,我們所不能及的成就。”
“在這一點上,我由衷地對您感到欽佩。”
“您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深表認同,我想若安黨和救世軍可以成為朋友,而且還是好朋友。”
“我不想說假話,但我們都是秘黨。”
“這種使用宗教掩蓋巫師本質的方法您不是第一個,但您確實是第一個成功的。”
“要我說,司秤隱修會的那群瘋子應該來看看。”
“看看真正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樣的,而不是整日躲在下水道里,沉浸在他們瘋狂的世界中,去做那些惡心的事情。”
“雖然我不知道您為什么要聯系他們,但我會盡我所能地去聯系。”
“至于您所說的嗜魔菌、煉金工業以及發條工業的事情,我很感興趣,或者等我到達后,咱們再進行深入的交流。”
“您的邀請,我已經知悉了,通過帕斯里克爺和嘉莉(抱歉,這并非她的真名,但她拒絕由我告訴您),我對您已經足夠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