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外,從護城河游過來的數百名步戰騎士頭頂盾牌,濕漉漉地站在門邊。
跟隨著城頭箭雨時不時一起落下的,便是摔落的士兵尸體,既有蒙著面的,又有沒有蒙面的。
陽光從這些步戰騎士們后背射來,黑暗中的里亞爾看不清他們的臉,只能看到邊緣模糊的剪影。
但不知道為什么,里亞爾總能感覺到他們好像在笑,讓人喘不上氣來的笑。
“咚咚咚――”
護城河的大橋緩緩落下,遠處的樹林中開始揚起了騎兵們的奔馳時的煙塵。
“上城樓,控制住絞盤室、軍械庫和街道口。”
“把門閂全部破壞掉,還有拒馬全部拆除!”
“把城頭控制住,一定要砸爛床弩的弩機。”
為首的騎士有條不紊地下達了三條命令,而身后的步戰騎士們馬上跟著行動起來。
直到這時,那為首的騎士仿佛才看到站在面前的這些商人和小市民一般。
他緩緩走到里亞爾的面前,陽光隱去,終于露出了他的臉,卻是敕令連的連隊長艾拉德。
“我們又見面了,里亞爾先生,哎呀,嘖。”
他假模假樣地輕輕拍了一下嘴巴,行了一個浮夸的撫胸禮:“或者我應該這么稱呼你,里亞爾男爵。”
哪怕是在貴族的世界里,背叛者都是最受排擠的存在。
艾拉德雖然感謝里亞爾等一眾小市民和商人,但他更尊敬那位憑借一己之力堅守這么多天不逃跑的凱瑟琳。
如果里亞爾能借此機會成為貴族團體的話,他大概需要花上三代才能洗刷“背叛者的子嗣”這個詞。
看著面前面帶嘲諷的艾拉德,里亞爾愣愣地說不出話。
他曾經眉目中的鋒芒盡數斂去,盡管仍是那副孤傲的樣子,但那氣勢卻仿佛泄氣的皮球般消失不見了。
笨拙地行著他曾經最鄙夷的貴族禮節,里亞爾低下了頭顱:“向您問好,艾拉德騎士先生。”
“當然,當然。”艾拉德漫不經心地從俘虜們眼前走過,敷衍著里亞爾的話語,走到了這幾十個市民面前,“我會滿足你們的要求的,但在此之前,告訴我,魔女凱瑟琳呢?”
“她在東面城墻。”一名富商踴躍舉手道,“我們提前毒死了鐘樓的守門官,他們來不及得到消息。”
“誰讓你們殺鐘樓僧侶的?”艾拉德皺起眉問道。
“啊?”商人和市民們茫然地啊了一聲,卻不明白艾拉德的意思。
艾拉德嘖了一聲:“去,敲鐘,按你們約定的破門信號來敲。”
“可是……”
“讓你們去就去。”艾拉德的聲音平穩而優雅,“能洗清你們的罪孽就不錯了,還想要其他嗎?”
小市民們立刻噤若寒蟬,他們叫出了一個記得敲鐘信號的,連滾帶爬地向著鐘樓跑去。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艾拉德絲毫不加掩飾的輕蔑一笑,隨即對趕來的教會衛兵們大喊起來:“破城之后,允許你們掠奪三日,不封刀!
誰能拿下魔女凱瑟琳的頭顱,賞賜1000金鎊,封男爵與騎士,親王愿做擔保人,邀請他加入吊帶襪騎士團!”
趕來的近千名守夜衛兵和披甲軍士都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
“你們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在這歡呼聲中,里亞爾蹣跚著來到艾拉德的身邊,“我要的呢?”
艾拉德看著其他眼巴巴看著他的市民和商人:“你們回家吧,我會給你們一面旗幟,你們拿著站在門口,就不會有人掠奪和屠殺你們。”
“那其他人呢?不是說,只要獻城,圣主就會寬恕城里的信民嗎?”里亞爾下意識的反問道。
“是啊,他們不去見圣主,圣主怎么寬恕他們呢?”艾拉德無辜地攤了攤手。
“一個街區,起碼一個街區!”里亞爾的身體顫抖起來,哀求般地說道。
“這么做會讓你感到好受些嗎?嗯?”艾拉德上前湊在里亞爾的耳邊說道,“你以為這就能洗掉你手上的鮮血?背叛者,你那點良心越招搖越可憐!”
仿佛是長輩對晚輩一般,艾拉德對著里亞爾的后腦勺拍了一下,“記住,你是我們的人,要聽的是我們的命令,那就是――屠城!”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