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約鎮外圍的一座莊園內,盡管已經是深夜,可這圓木小屋仍然是燈火通明。
“七!七!七!”
“哎呀,怎么是五啊!”
“出局就到一邊去,別擋路。”
縮在門口,洛朗的臉陰沉著,將身體縮入母親給他縫制的羊毛毯子中避寒。
后腦靠在門框上,他能清楚地聽到身為制革工匠的父親搖動骰子的聲音。
惡臭的臭襪子味,酒味,油哈喇味為輔料,嘔吐物的味道為主料,無數的氣味從門縫中滲出,在洛朗的鼻頭打著旋。
這800名雇傭軍在馬約鎮駐扎三個多月了,是敕令連特地留他們看守黑骨沼澤出口。
當初孔岱親王把他們留下來,只是為了預警和堵截,防止這群短毛再次逃跑。
這些雇傭軍一開始還好,只是偶爾的小偷小摸和吃飯不給錢。
可到后來,尤其是墨莉雅提大公的一些謠和風聲傳過來,情況漸漸就開始不對了。
他們開始在鎮子外私設賭場,引誘鎮民來賭博,再放高利貸,隨后便能逼得人家賣兒賣女賣屋賣田。
在手中刀劍的脅迫下,整個馬約鎮不得不放棄別的訂單,為他們無償提供300頂頭盔。
雇傭軍的頭領克萊昂特更是通過賭場和高利貸,把十幾個馬約鎮的小姑娘弄成了流鶯,逼迫他們接客還債。
該死的克萊昂特,你們到底什么時候走啊!
溝槽的救世軍,你們到底什么時候才來啊!
木屋的門被打開,熱臭氣撲面而來。
醉醺醺的山民雇傭軍踢了洛朗一腳來確定他沒死:“喂,發什么呆呢!”
哆嗦著站起,洛朗低垂著頭顱:“您有事嗎?”
“你這是什么口氣!”那山民一巴掌把洛朗扇得連退了兩步,“克萊昂特大人吊癢了,去鳥籠地那邊叫倆姑娘過來。”
此時,洛朗的父親同樣從木屋中探出腦袋:“洛朗!又皮癢了是不是,沒聽到嗎?”
“知道了。”
洛朗的手指扣入了木屋的地板縫隙中,他咬緊牙關,盡量把怒火藏在顫抖的聲音中。
“真沒用。”洛朗的父親縮回了腦袋,繼續拿起了骰子。
走在昏暗的星光下,洛朗跌跌撞撞地向前。
原本在貞德堡當裁縫學徒當得好好的,被這個老初生沖入老師家中一頓打砸,硬是讓人家把學費退了,將洛朗帶回了家中。
早知如此,他應該和救世軍一起去黑骨沼澤的!
洛朗絕望地在野外行走,灌木叢發出沙沙的聲音,好像是郊狼正在穿行。
在憤恨與悲傷中走到了“鳥籠”附近,他原先機械的行走忽然停頓了半秒。
不知道為什么,他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好像很遠,又好像近在咫尺。
是郊狼嗎?
不對,這么濃郁的血腥味必然是有大型猛獸。
盡管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洛朗知道,這時候就該跑了。
他又向前邁了幾步,好像什么都沒發現,然后突然拐了個彎,徑直朝小樹林中跑去。
畢竟在外面都是空闊地,要是遇到了大型猛獸,跑都沒處跑。
“站住!”
“日山羊的!”
洛朗還沒跑兩步,腳踝就猛地被人拽住,另一個帶著狐臭味的壯實男子從背后將他撲倒,死死壓在了地上。
“呱,你們放開我啊,放開唔唔唔――”
口中被塞入了破布條,洛朗無力地拳打腳踢,被翻了個面,他這才看清眼前的男人。
他們兩個都穿著簡陋的麻布和獸皮衣,腦袋的兩側長了一對毛茸茸的灰色獸耳。
獸化人!
洛朗掙扎得更厲害了,千河谷的獸化人土匪并不在少數,貞德堡原先是沒有的。
不過自從教會接管了貞德堡以來,一直在與王憲騎士以及達內公爵的遠親們糾纏,沒時間去維持治安,導致原本安定的貞德堡附近都出現了不少獸化人土匪。
兩名獸化人按住了洛朗的四肢,在他不斷的掙扎中,將他扛在肩上,朝“鳥籠”邁著小碎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