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什么籌碼,只能舊事重提。
“傅先生,能不能看在當初您的車撞過我的份上”
那是在港城,她跟傅硯璟的開始。
他像是耐心告罄,腔調帶了些許凜然的燥意,“溫今也,這事兒你沒完了是吧。”
溫今也喉嚨像是被扼住,說不出話了。
也沒話說了。
短暫的沉默后,電話那頭傳來何佳予巧笑嫣然的聲音。
“不是說今晚一塊玩嗎?怎么音樂聲都沒了?”
不知誰小聲嘀咕了一句,“硯璟哥打電話。”
“誰啊?”
電話被掛斷在這一刻。
最后一句,是傅硯璟不甚在意的四個字:“騷擾電話。”
溫今也:
包廂很快恢復了先前的熱烈喧鬧。
徐向白嚷著玩德撲。
傅硯璟坐在牌桌上,卻有些興致闌珊。
港城賭場文化盛行,桌上的籌碼成千萬百萬的推,他眼都不眨一下。
如今來內陸玩這些,無關痛癢。
坐他對面的不知哪家的公子哥,牌技不怎么樣卻很愛裝,衣著暴露的小嫩模幾乎擠在他懷里,嬌滴滴地說:“唐公子您教教我,我幫您看。”
他無端就想到第一次帶溫今也到這種場合時,她那局促不安地模樣。
瑩潤的眸子黑白分明,水汽澄澈。
聞到煙味都只會別過頭壓抑地,偷偷地咳嗽。
她新手的太明顯,與燈紅酒綠的環境格格不入。
第一次讓她推籌碼,她不懂玩法,小山一般的碼字反手推平,那局傅硯璟輸掉了接近一棟樓。
溫今也眼淚嚇得都要飆出來了,“對對不起,我是真的不太懂。”
是裝單純還是真簡單傅硯璟不在乎。
他攬住少女楊柳般的腰,低聲誘哄,“別緊張,我教你。”
溫今也臉色緋紅,惶恐拘謹的樣子,連唇色都白了。
“我不行的,我不敢。”
可說完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生怕掃了興。
同樣,她也是用如此緊張茫然的樣子,差點斂完了桌上的所有籌碼。
連傅硯璟都愕然。
甚至有些懷疑——
她到底是天賦異稟,還是一手扮豬吃老虎發揮到了極致。
這是什么過分高明,連他都未曾見識過的招數。
但轉念又想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霧雨天氣。
跟了傅家十幾年的心腹背叛。
傅硯璟一時煩躁,開車意外蹭倒了路過的溫今也。
他推門下車,沒想被這件事情絆住腳,“女士,把你賬戶留給我。”
少女垂著頭,看都沒看自己流血的膝蓋和是否扭了的腳踝。
只是悶頭去撿散落了一地的資料。
“我沒事。”
可是卻在抬頭時,目光倏然變得灼熱起來。
她怯生生改了口,“先生,您能送我去醫院嗎?”
路上,醫院里,她都用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熾熱目光追隨著自己。
確認她無大礙后,傅硯璟起身準備離開,剛站起身子,低頭處理工作消息的時候——
余光卻見自己隨手搭在床頭的外套那里,鬼鬼祟祟地伸出一只顫抖的手。
一枚再簡單不過的素圈戒指悄然落袋。
他莫名覺得有意思,沒戳穿,給了溫今也第二次聯系自己的機會。
歸還時,她萬分感激的模樣真摯無比。
原來再澄澈溫軟的眼睛,也都會騙人。
傅硯璟作為上帝視角,高高在上審判著。
多么拙劣的伎倆。
也就她覺得天衣無縫。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