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斯禮說話的樣子很懶散:“想法倒是有一個,就怕說出來,董事長不同意。”
“你說就是。”
徐斯禮調整了一下坐姿,英俊的臉上帶上幾分認真。
眾人以為他真的要提出什么重大決策,都準備做筆記了。
結果他說:“我提議,以后周六日上班,周一二休息。”
“……??”
徐庭琛都有些繃不住:“為什么?”
徐斯禮輕嘲:“因為周六日克我,我現在一到周六日就害怕。”
徐庭琛大概是覺得這個兒子丟臉吧,幾秒鐘后,若無其事地對眾人宣布散會。
徐斯禮嘖了一聲,等人都走了,他說:“不出聲不行,真提議了你又不高興,老頭子越來越難伺候了。”
難伺候的老頭子告訴他:“天天吵架的婚姻,留著也沒意思,索性在年前離掉,明年起,新事業,新生活,萬象更新。”
徐斯禮聽著都想笑。
只是那笑意太單薄也太微弱,嘴角還沒來得及提起來就消失了。
他跟時知渺有天天吵架嗎?沒有吧?前兩天他們就挺好的啊。
……好吧,確實也差不多,他回來這幾個月,他們總是分分合合的。
時知渺歇斯底里地質問他為什么這樣為什么那樣,他其實也想問她,他做了那么多,她為什么就是不滿意他?
時知渺“小蝸牛”這個外號是他起的。
因為她這人就跟蝸牛似的,什么都慢吞吞。
察覺感情慢吞吞,接受感情也慢吞吞。
還很敏感,不小心碰到她的觸角,她感到危險,馬上就會收回殼里,要哄很久很久,她才會重新探出脖子。
她15歲那年,來到徐家,剛剛經歷人生重大變故的小女孩,經常會在半夜驚醒,然后整宿整宿地睡不著,一個人走到花園里呆坐著。
這件事就連對她關懷備至的梁若儀都不知道。
因為她在人前總是表現得很“正常”,最多就是一個比較內向的小女孩,沒有人知道,她內心的痛苦是那么深。
他也是在某天晚上起床喝水,拉開窗簾,意外看到她坐在后花園的秋千上才知道的。
大半夜的,花園里雖然有一盞微弱的落地燈,但四周還是黑漆漆的,別說是小女孩,大人都會有些心里毛毛,她卻無所謂。
他想了一下才明白,如果這世上真的有鬼的話,她反而會很高興能再見到她的爸媽。
向來沒心沒肺的他,在想到這個的那一刻,都生出了心疼的感覺。
他跑到雜物間,找出過年沒放完的煙花,拉開房間的陽臺落地窗,點了一根煙花,在低空炸開。
她冷不丁看到漆黑的夜空綻放開五彩的花,愣了一下,仰頭看著。
火花短暫地照亮了她的臉,她干凈蒼白的小臉上,一雙眼睛既漂亮又可憐。
看她喜歡,他就蹲在陽臺,連著給她放了十幾顆煙花,她看著看著,不知何時將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愣了一下,露齒一笑:“要不要上來一起放?”
那之后,她夜里再睡不著到花園發呆時,他都會去干擾她的情緒。
要么是拿著無人機灑熒光液,給她下一場閃閃發光的“雨”;要么是提前在花園里藏好蓮花燈,按下遙控器,點亮四周,將她的臉照得暖融融。
他做了那樣多,才哄得她露出笑臉,更別說他為了帶她走出自閉又做了多少事。
他耗費了多少功夫,才讓她對他露出本性,讓她對他嗲嗲地說話,嗲嗲地撒嬌。
他以為自己終于讓這只小蝸牛放心對他露出觸角,直到她生日那天,他捧著親手做好的生日蛋糕去醫院找她。
然后就聽見她跟她的閨蜜在談話,那一句“我也想嫁給我哥”,她說得那樣熱烈又赤誠,完全忘了自己已經是有夫之婦。
徐斯禮想問她,他做了那樣多,為什么在她心里還是比不上陸山南?
無論是她的小時候,還是他們的后來,再或是現在,她的首選,永遠是陸山南。
那他呢?
他算什么?
徐斯禮知道自己傷害了時知渺,但他也覺得,自己被時知渺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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