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想辦法在城門附近給予敵人最大殺傷,才能挫其銳氣。”官署內,趙青指著那張已被反復修改的城防圖,眉頭緊鎖,指尖重重地點在城門位置,“這里是弱點,一旦被突破,全軍覆沒。但我們沒有足夠的兵力在城門內組織起有效的多層防線。”
孫三娘剛從城外偵察回來,一身塵土,面色凝重地點頭:“狄戎的撞車和攻城錘正在加緊打造,最多兩三日便可完成。屆時,城門首當其沖。硬守,我們守不住。”
壓抑的氣氛籠罩著房間。每個人都深知,這是一場幾乎看不到勝利希望的守衛戰。
就在這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從角落的陰影里傳來:“或可……以火藥用奇。”
眾人目光瞬間聚焦過去,是一直安靜跟在沈桃桃身后的許琛。他微微蜷縮著身子,毒發令他極度仿佛畏寒。
沈桃桃立刻追問:“許公子,有何妙計?快說!”
許琛輕輕咳嗽了一聲,手指在桌面上虛劃著,“狄戎若攻城,必以巨木或攻城錘猛撞城門。城門厚重,非一時可破,其必反復撞擊。我們或可在城門外側,預先埋設火藥罐。數量不需多,但需放置得極其巧妙隱蔽。”
他頓了頓,繼續細致地描述,仿佛在構思一件精密的藝術品:“以極細的繡線牽引擊發裝置,線之一端。待狄戎撞門的瞬間,便會牽動絲線,引燃火藥……”
他嘴角詭異的弧度,輕輕吐出三個字:“屆時……轟……”
眾人聽得眼前一亮,這計策何其陰狠刁鉆。簡直是將城門區域變成了一個死亡陷阱。
在目前絕境下,這也許是唯一能有效阻擋敵軍的方法。
“好主意!”沈桃桃猛地一拍桌子,“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許琛,此事由你全權負責。需要什么,盡管開口。趙青姐姐,你熟悉武庫庫存,全力協助許琛調配所有可用火藥。孫三娘,帶你手下最可靠的偵察好手,負責清場和警戒,埋設之時絕不能走漏半點風聲。吳巧手,你立刻帶人,看看能否利用手頭材料,改進擊發裝置,務必確保萬無一失,絕不能誤傷自己人。”
“是!”幾人齊聲應道,眼神中都燃起了破釜沉舟的火焰。
計劃即刻啟動。許琛雖體力不濟,被人用軟椅抬著行動,但他心思之縝密,對火藥特性,爆破時機和機關巧妙的理解,遠超常人。
他親自從胭脂軍中挑選了包括吳巧手在內的五名膽大心細的婦人組成小隊。
當夜,月黑風高,正是行動之時。
孫三娘親自帶人,以最高警戒級別悄無聲息地封鎖了城門區域,所有無關人員被清離,連一只野貓都不放過。
武庫深處,趙青親自將那珍貴無比的粉末小心翼翼地分裝進數個厚實的陶罐內。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而危險的火硝味,每個人的動作都輕緩得如同撫摸嬰兒,生怕一絲火星引來滅頂之災。
吳巧手則在一旁,利用繳獲的狄戎箭矢上的細小機括,組裝著更加靈敏可靠的絆發裝置,每一個環節都反復測試。
子夜時分,行動開始。許琛被抬到城門洞內,借著微弱的燈籠光芒,他如同一個運籌帷幄的軍師,用低啞的嗓音精確指揮著。
婦人們則化身成為最耐心的潛行者。
她們屏住呼吸,用小手鋤和木鏟,在城門外挖開一個個淺坑。每一鏟土都輕拿輕放,每一塊石頭移開的位置都牢牢記住。
然后,她們將那些填充了死亡火藥的陶罐,輕輕放入坑中。
接著,是最關鍵也是最危險的步驟,布線。
她們使用經過墨汁浸泡晾干變得黝黑難辨的極細蠶絲線,一頭小心翼翼地連接在火藥罐的擊發裝置上,另一頭則固定在預設的觸發點。
許琛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他不斷低聲調整:“這根線再收緊一絲……對,繞過那個棱角,避免摩擦……這里,用泥土和碎屑掩飾好……”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