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宴散去,但那首《清平調》帶來的震撼,卻如同一場風暴,迅速席卷了整個蘇城。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第二天一大早,蘇城的大街小巷,茶館酒肆,無數人都在傳唱著這首詩。
而“葉潛淵”這個名字,也一夜之間,成了蘇城最炙手可熱的話題。
人們都在猜測,這位橫空出世的神秘才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無論外界如何喧囂,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露過面。
公主下榻的行館內。
葉清歌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揮退了所有前來拜見的官員,也推掉了所有的游玩邀請,一個人坐在花園的涼亭里發呆。
她的腦海里,總是會不受控制地浮現出昨晚畫舫上的情景。
那個穿著青衫,眼神淡漠的男人。
以及,那首讓她心旌搖曳的詩。
“葉潛淵……”
她又一次,輕聲念出了這個名字。
“公主殿下。”貼身宮女小翠端著一盤新切的水果,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您都坐了一上午了,吃點東西吧。”
“小翠。”葉清歌沒有看那盤水果,反而抬起頭,問道,“你覺得,昨晚那首詩,寫得怎么樣?”
小翠愣了一下,隨即連忙笑著說道:“好!當然好!奴婢雖然不懂什么詩詞歌賦,但也能聽出來,那位葉公子,是把公主您夸成天上的仙女了呢!這蘇城的才子,沒一個比得上他!”
“是嗎?”葉清歌的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彎了彎,但很快又壓了下去,故作平靜地說道:“油嘴滑舌。”
她頓了頓,狀似隨意地問道:“讓你去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樣了?”
“回公主殿下,都查清楚了。”小翠連忙從袖子里拿出一張紙條,遞了上去,“奴婢派人去問了醉仙樓的錢老板。
那錢老板說,這位葉潛淵公子,是京城人士,出身于一個沒落的官宦世家。”
“據說他家道中落,受盡了世態炎涼,所以性子比較孤傲,不喜與人交往。
這次來江南,也是為了散心。
錢老板是偶然間與他結識,驚為天人,這才引為至交的。”
沒落世家?性情孤傲?
這幾個詞,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葉清歌的心扉。
原來是這樣。
她就說,這個葉潛淵的氣質,為何如此與眾不同。
他不像那些趨炎附勢的官員,也不像那些滿身銅臭的商人,更不像那些只會夸夸其談的酸腐文人。
他身上,有一種干凈的、驕傲的,甚至帶著一點憂郁的氣質。
這種氣質,對于一個從小在皇宮里長大,見慣了虛偽和奉承的公主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葉清歌的心里,像是被小貓的爪子輕輕撓了一下,癢癢的。
她想再見見他。
她想知道,這樣一個才華橫溢卻身世坎坷的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現在住在哪里?”葉清歌問道。
“錢老板說,葉公子喜靜,沒有住在客棧,而是在城西租下了一個帶院子的小宅子,平日里就在家中讀書作畫,幾乎不出門。”小翠回答道。
這番說辭,自然是葉玄早就安排錢萬三準備好的。
他為“葉潛淵”這個身份,精心打造了一個完美的人設——一個家道中落、懷才不遇、孤高自許的憂郁才子。
這種人設,對葉清歌這種看多了才子佳人話本的懷春少女,簡直是精準打擊。
“是嗎?”葉清歌站起身,在涼亭里來回踱步,心里盤算著。
直接上門去找他?
不行。
太不矜持了,有失公主的身份。
派人去請他?
他那種孤傲的性子,萬一拒絕了,自己豈不是很沒面子?
葉清歌第一次,為了一個男人,感到了苦惱。
“公主殿下,其實……奴婢倒有個主意。”
小翠眼珠子一轉,湊上來說道。
“什么主意?快說!”
“奴婢聽說,城南的拙政園,是前朝一位大官修建的私家園林,景致乃蘇城一絕。
而且園內還珍藏了許多名家字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