倡李天明早就猜到了,張學振和李光強負責帶工,最難的就是管人。
都是一個村的鄉親,好些還是本家親戚長輩。
多說幾句,沒準就把人給得罪了。
張學振本就不是個能說會道的,李光強倒是能白話,可他從小跟著爺爺、叔伯們長大,就算看見犯了錯,也不好意思管。
可現在李天明發了話,他們兩人更不敢反駁。
畢竟還存著心思,要娶李天明的妹子,把大舅哥給惹急了,怕是三紅和四萍都得和他們翻臉。
咋整?
只能趁著中午吃飯的時候,把所有人都給召集到了一塊兒。
“五叔,你那工作服就不能穿上啊?這是在廠里,不是咱家,廠里那么多女工呢,你光著脊梁,讓人看見不好!”
“還有你,二哥,安全帽,我都跟你說多少回了,咱戴著點兒,還省得出事,真要是磕著碰著了,受罪的是誰?”
“這些話,我不是頭一回說了,干活就得有個干活的樣子,咱們是頂著人家李家臺子農民施工隊的名號過來的,總不能把人家的招牌給砸了啊!”
一氣兒說這么多,張學振感覺口干舌燥的,他臉皮薄,面對的又都是村里的鄉親,特別是同輩和長輩們,更不好意思把話說重了。
但今天不行,大舅哥明顯發火了,再這么糊弄下去,真到了要開除人的時候,這事更難辦。
李光強見張學振開了口,也不能干看著了。
“學振說了,我也說了兩句,話呢,我也不愿意說得太重,但咱們得長點兒記性了,出來攬工是為了賺錢養家,咱們前邦村比不上李家臺子,人家看不上這點兒小錢,才把活讓給咱們,因為啥?大家伙心里都跟明鏡似的,說白了,天明大哥是為了幫我,大家伙有的是我哥哥,有的是我長輩,咋就不知道給我爭面子呢?”
“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光膀子的,光腳的,還有那安全帽,戴在腦袋上是為了安全,說到底,還是為了大家伙,咋就不知道上點兒心呢!”
“三猴子,你別樂,我真不稀得說你,廁所就在百十米開外,屎尿堵門了,咋就不知道去廁所?非得拉尿在咱們工地,誰要是踩著了,背地里不罵街啊?”
“總之一句話,想要接著干,咱們就得守規矩,別等鬧到臉面上下不來的時候,我把丑話撂在這兒,再有違反規定的,有一個算一個,不管是誰,一律結賬走人。”
話說完了,可眾人卻沒啥反應,還在自顧自的吃喝。
“咋回事啊?我和學振的話,你們到底聽沒聽見?”
“光強,說這些干啥?你和李學工家老四的事,我們都知道,還讓我們咋給你爭面子,咱們是干活不行,還是咋的?”
有了帶頭的,其他人也是議論紛紛。
“就是,李家臺子的人干活未必有咱們麻利,咱們干活吃飯,只要把活干好就行了,哪來這么多的爛規矩!”
“衣裳我還想帶回去呢,干活用得著穿那么好的衣裳,都是莊戶人家,咋不知道愛惜呢!”
“我干啥都光著腳,從來沒出過事,那鞋我還想著帶回去,給你兄弟穿呢!”
“一天到晚的說安全,安全的,戴個帽子就安全了?扯淡!大熱天的,腦袋上扣那玩意兒,悶得人頭昏,誰愛戴誰戴,反正我是不戴!”
總之就是一句話,不服管!
李光強聞,也不禁惱了。
“行了,都不聽是吧,到時候真要被開除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說完,拉著張學振就走。
“你這是干啥,好好說啊!咋能不管了?”
“管?拿啥管?你沒瞧見一個個的滿嘴都是歪理,咱倆說得再多,人家只當放屁,還管個屁啊!”
“那……大哥下午來檢查咋整?”
李光強回頭看著那些人。
“正好,咱們倆不好說啥,這個惡人干脆讓大哥來當吧,殺雞儆猴,開除幾個就全都老實了。”
“啥?讓大哥當惡人,虧你想得出來,大哥要是看見還和原先一樣,第一個就不能饒了咱們倆!”
張學振說著就要回去,卻被李光強死死地拉著。
“別急啊!你就放心吧,別看他們一個個嘴硬,等下午準保一個個地按規定穿戴。”
“你咋知道的?”
“我還不知道他們,都是嘴上的能耐,誰都怕被開除,不過準有幾個不聽勸的,正好殺雞儆猴!”
“真不管了?”
張學振還是有點兒不忍心,畢竟都是鄉里鄉親的。
“你今天管了,往后呢?大哥說得對,既然是帶工的,就得能管得住人,慈不掌兵,不然的話,往后再有事,大哥咋能放心交給咱們干。”
李光強腦子活,李天明愿意提攜他,他自然死心塌地要跟著李天明干。